莫八千 作品

第134章 陰陽怪氣大太監5





他一定是以為那句不人道,是在陰陽怪氣地暗指他“不能人道”了!




這不能怪她啊,她又不像這個小世界裡的人一樣,把太監看成是豬狗不如的下賤存在。




再說了,不就是個少了二兩肉嗎,就算是在現代社會未來社會里,yw不舉和不到一分鐘的也大有人在,而且還自信的不得了呢。




沈青聽見門外的聲音徹底消失後,才緩緩地撐著疼痛難忍的身體躺下。




每一處傷口都已經被人處理過,散發著絲絲藥香,清涼的藥膏壓制住火燎燎的傷口,減緩了他的痛苦。




他避開最疼的傷口,側著一點兒身子,籲處一口氣。




多少年過去了,他早就不是個遇事就坐不住的小毛孩了,可沒回碰上時淺渡,都能被他氣得恨不得摔杯子,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時淺渡也是,別人都對他避之不及呢,時淺渡反倒好,這大半個月裡幫了他好幾次。




兩人有點不明不白地摻在一塊兒,讓他不太舒服。




等到了京城,時淺渡或者時家有什麼想要的,只要是他能管得著的,就儘快給他們辦好了,還了這人情,撇清了關係。




說起來……從山崖下面抱他到營地,數里路程,應是挺累的吧。




他望著營帳的頂棚,有些失神。




-




第二天一早,天才矇矇亮,大軍就已經起床,用完早飯後,收拾行囊炊具,準備啟程。




普通的士兵們只能吃一點兒乾糧,有品級的將領們則能吃兩口熱乎的。




沈青忍著疼廢了不小的力氣,才從軟塌上坐了起來。




他身上又是刀傷又是劃傷,還有不少磕磕碰碰的青紫,加上在河裡泡了近一個時辰,現在疲倦又虛弱,能自己坐起來已經不容易了,想要下地走動,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身邊沒有幾個小太監伺候著,真是不方便。




他斂著眉頭,表情有點陰沉。




不管是害他受傷還是害他沒人伺候,歸根結底,讓他北疆一行這麼狼狽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些想讓他去死的官員們,回到京城有了人手,他倒要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




時淺渡正坐在他跟前,吃他從北疆邊關城鎮帶過來的點心。




現在天氣微涼,做出來的點心放個幾天也不會壞,沈青身體需要靜養,不能亂吃東西,這些點心自然就全都落進她的嘴裡了。




雖然沒有剛出鍋時那麼好吃,不過甜甜的,也不算差,比干糧或者米粥好吃。




沈青瞧著時淺渡那一副貪吃的樣子,輕哼一聲,心道真是便宜這臭小子了。




他問:“昨天馬車掉進河裡摔壞,早就不見蹤影,可找了新的馬車?”




“這荒山野嶺的,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上哪給你找新馬車。”




時淺渡三口兩口把剩下的吃完,拍了拍手。




她起身說道:“我叫人把拉輜重的平板車騰出來一輛,你今天就躺那上面吧。”她又攤開地圖看了看,“還有七八十里地,能經過一個村莊,到時候給你買輛馬車坐。”




拉輜重的平板車……




沈青哽了哽,顯然的不樂意,還沒什麼辦法。




沒有馬車,他總不能不走了吧?




他已經有十來年沒吃過這種苦了。




好好的京城、好好的皇宮他沒法待,反而被迫走上這麼一條悽悽慘慘的路,真是氣死個人。




那些個在朝堂上勸皇上叫他監軍的官員,他定要一個個報復回去,非得把他這一趟受的氣受的苦全都給撒出來——呵,也別說他矯情,他從前無權無勢時吃過不少苦頭、受過不少罪了,比一般人可能忍得多,他都覺得行軍打仗是個苦差事,就不信隨便從百官裡面揪出來一個文官,千里迢迢地跟著軍隊行軍吃苦,能有幾個能受的了的。




那些嘴上說得冠冕堂皇的迂腐酸儒們,真要讓他們碰上事,指不定頂不頂用呢。




“吃完了?”他見時淺渡吃完了,便伸出胳膊,“扶本官下地去那輜重車吧。”




“就你傷成這樣,還下地呢?”




時淺渡白他一眼,這是嫌自己命長麼,整天把自己身體這麼造。




她拿手巾把擦了擦手:“吃了你的點心,就當是給你報酬吧。”




說話間,她雙臂一伸,一手穿過了沈青的腿窩,一手穿過他的後腰,眼看著就要把人抱起來。




手腕卻被人死死地按住了。




沈青先一步預料到了她的做法,按在她手腕上,聲音淡淡:“時小將軍的癖好真是特別,專專喜歡抱著個閹人是吧?”




開口就是攙著諷意的話語,嘲諷別人也刺傷了自己。




他掀起眼皮,望著時淺渡的雙眼,緩緩說道:“你聽好了,本官自己走。”




從他被送進宮裡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活在萬人唾棄之中,成為不男不女的奴才。




六歲的孩童蒙昧無知,沒有能力選擇道路,也沒有能力捍衛自己的尊嚴,而現在的他,想努力保持些體面。




“……”




時淺渡收回手,沒再抱他。




這個人,表現出來的是強烈的自尊,其實掩埋在這之後的,是他極端的自卑。




他自己身為封建糟粕的受害者,也跟其他加害者一樣,打心底裡看不起自己的身體,並且以此為恥。生活在這種大環境裡,會有這種想法,再正常不過。




所以他抗拒別人觸碰自己,甚至自己都對身體某處避之不及。




……




許是因為不小心涉及了時淺渡的安危,在上次的岔子解決之後,趙梓天等一眾下屬警鈴大作,將時淺渡周身的情況盯得死死的,一隻蒼蠅也不容飛過;而暗地裡動手的人也沒敢再次使計,安分了很長時間。




直到軍隊浩浩蕩蕩地回到京城,也沒有再次出現意外。




北疆斷斷續續地被蠻族侵擾,已經有兩年之久,這次的戰事也持續了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