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考前驚變(一)

“二哥,詞與詩不一樣,詞之用字不象詩那麼考究,句子長短不一,門檻更低些,但是,正因為門檻低,所以要想寫出特色來,就需要在意境上下功夫……”

  林氏兄弟在房間裡關門補課,他們都不知道,有一根絲線無聲無息地穿過了窗戶,小九在花叢下睜著大眼睛很懵。

  他在教他二哥寫詞呢。

  他自己都沒寫過,卻說得象模象樣的,你倒是寫一首啊……

  林佳良點頭道:“就象你寫的那首蝶戀花,每一個字都很普通,但組起來,卻是意韻無窮,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多麼清新多麼自然,而又意韻無窮,我現在一思考,就會陷入你這首詞的意境,有點跳不出來。”

  這是實話,這個世界的開山詞作就是蝶戀花,而蝶戀花真正出道即巔峰,林佳良一想到詞就想到這一首,一陷入這一首就跳不出來,這大約也是所有人共同的困境——開山之作太成功,別人會被困在這裡面出不來。

  外面的小九臉色一下子變了,蝶戀花?

  《蝶戀花》是他寫的?

  真的嗎?

  這是真的嗎?

  當日有一神秘人物以一首《蝶戀花》開了新的文路,這種文路極其清新脫俗,一經開創就成為所有女人的至愛,九公主更是如痴如醉,族中女妖聚會,哪一次都少不了《蝶戀花》之演唱,她們也早已發現,這種新文路比詩更適合演唱,似乎專門為演唱而生。

  這神奇的文路開創者,到底是誰?也曾是天下人苦苦追尋的謎,後來鄧先楚和五嶽山人遠赴南陽古國,帶回來一個消息就是,這蝶戀花是南陽古國一個神秘隱士“南楚居士”所創,讓大蒼頂層文人無限唏噓——花落別人家的唏噓。

  狐族女人對詩詞的喜愛是刻在骨子裡的,雖然聽說那南楚居士已經八十歲了,但還是有一個狐女千萬裡赴南陽,要與這位詞宗共譜一段佳話,那個狐女,就是三公主——無論是什麼好東西,都想搶到手裡的三姐。

  但今天林佳良為何說“你寫的那首《蝶戀花》?”

  林蘇道:“陷入好詞的意境中出不來……嗯,這倒也是,一般初學者都會有這個問題,這樣吧,我也給你打開思路,比如說《蝶戀花》這個詞牌,我給你再寫一首,你比較下就會明白,換一個角度,就有一種新的打開方式……”

  他提起筆,筆走龍蛇,瞬間,又是一首蝶戀花……

  林佳良眼睛大亮,輕輕吟誦:“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雨橫風狂三月幕,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詞畢,林佳良眼有淚花:“三弟,此詞母親如果讀來,恐怕又會再哭一場,遙想今春三月,豈不正是雨橫風狂,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開山詞作蝶戀花,清新,樂觀,讓人感嘆無邊妙境。

  而這首蝶戀花,悲切沉淪,悽迷無極。

  風格迵異,各擅勝場。

  “那你再看看這首……”

  林蘇再度提筆: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無尺素,山高水闊知何處?”

  林佳良完全痴了:“明月不諳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三弟,科考事了,我想去南方見見大哥。”

  “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我說的是明年!明年殿試之後!”

  “好!就是明年!你我以進士之身份,前往戰場,方能真正助他擺脫困境……”

  “三弟,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以你這三首絕妙之詞打底,我也漸漸摸到了一些門道,剩下這幾天時間,我努力寫詞,你來為我改,這次會試,我會過!”

  三首詞,第一首小清新,第二首深悲切,第三首雖傷而不悲,各有意境,但又截然不同,題材更是涵蓋了方方面面,讓林佳良真正明白,花可入詞、月可入詞,樓可入詞、春可入詞、秋亦可入詞,他的思維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