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英雄末路

 明月皎皎,繁星漫天。

 項府中笙歌燕舞,喧囂熱鬧。

 前來給太子慶功的世家子弟數不勝數,陳慶難得的沒有攪局,拉著扶蘇喝得面酣耳熱,把酒高歌。

 項籍的眼眸古井無波,枯坐在屋子正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橫置在槍架上的霸王槍。

 他一直以為憑自己的蓋世勇武,將來天下生變的時候,振臂一呼,楚人莫不爭相投奔。

 屆時一路殺奔咸陽,大事可成矣!

 然而今天陳慶卻狠狠地給他上了一課。

 平日裡世家子弟、黔首百姓畏其威勢,表面上敬畏有加,暗地裡卻從沒有真心認同過他。

 而且項籍深知,即使他有再大的力氣,一杆霸王槍能殺死再多的人,始終無法改變這種狀況。

 哪怕扶蘇是那個人的兒子,楚人卻絲毫沒有介懷,反而趨之若鶩。

 項籍一遍遍地反覆思索:我到底差在哪裡?

 學扶蘇裝出一副斯文有禮,謙謙君子的模樣?

 管用嗎?

 士子百姓會因為這樣就擁護我,追隨我?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練武有什麼用?

 上天賜我蓋世神力又是為了什麼?

 吱呀——

 房門輕輕被推開。

 僕人打著燈籠,給項梁照亮臺階。

 “籍兒……”

 方才在外面看到房裡沒有點燈,他還以為項籍心中苦悶,喝得酩酊大醉後睡下了。

 沒想到燈火一閃,發現對方正背對著自己,面朝霸王槍的方向,一直不言不語地枯坐在房中。

 “陳慶這廝奸詐狡黠,他刻意設計誆騙你,叔父才讓你認輸的。”

 “並非你打不過扶蘇。”

 “叔父也不是自誇,以勇武論,天下間能與你相較者絕不超過屈指之數。”

 “你還年輕啊!”

 “再過些年,打得過你的只怕一個都沒有!”

 項梁語氣自豪地誇讚道。

 項籍無動於衷,雙目依然直勾勾盯著槍架的方向。

 “今天你負氣丟了它,叔父派人去找了回來。”

 “習武之人丟了兵器,如同自斷雙臂。”

 “好好研習武藝,早晚有你……”

 項梁的話還沒說完,項籍突兀地轉過頭來:“叔父,我不想練槍了。”

 “不想練槍?”

 “籍兒,勝敗乃兵家常事。”

 “項家險些遭遇滅族之禍,不也挺過來了。”

 “你僅僅因為一時受挫,難道就此意志消沉,一蹶不振了嗎?”

 項梁嚴厲地訓斥道。

 項籍張了張嘴,遲疑著說:“叔父,我想讀書。”

 ???

 項梁踱著步子,不停地打量著自己從小帶大的侄子。

 項籍從小就不愛讀書,往往翻個一兩頁就心煩意亂,將書本丟到一旁。

 莫非是因為受到了刺激,患了失心瘋?

 “練槍練到極致,楚人也不會真心奉我為王。”

 “叔父您以前教我,讀書能知事、修德、明理。”

 “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裡。”

 “理在何處?”

 項籍一本正經地說。

 項梁怔了許久,突然鼻子開始發酸,眼圈禁不住泛紅。

 “籍兒,你終於懂事了。”

 “好,好,好。”

 “叔父給你請最好的夫子,教你讀書。”

 他偏過身子抹了把眼淚。

 項伯慘死於家門口外,項籍又衝動魯莽。

 而今楚地世家隱隱開始排擠項家。

 往後的日子壓力會比以往更為艱難。

 幸好這個時候項籍居然一反常態,想要讀書明理了。

 “叔父,您怎麼哭啦?”

 項籍匆忙站了起來,心懷愧疚地伸出手,卻不知如何是好。

 “叔父沒哭。”

 “我是高興。”

 “籍兒,多讀點書,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項梁往外瞥了一眼:“扶蘇不死,楚人復國無望。”

 “可誰若殺了扶蘇,必成天下共敵,哪怕死後也要留下千古罵名。”

 “而今……”

 他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

 當今世間,敢殺扶蘇,想殺扶蘇,有能力殺掉扶蘇的恐怕唯有一人。

 張良!

 如果在扶蘇返回咸陽的途中,張良行刺成功,天下間的局勢立時大變!

 “叔父,您想說什麼?”

 “沒什麼。”

 項梁把所有話壓在心底。

 張梁如今勢單力孤,連個跑腿辦事的都找不到。

 能不能保全自身都不好說,怎麼可能還有餘力去幹別的。

 然後項梁心中還是抱有一線希望。

 萬一呢?

 ——

 日上三竿。

 臥房中悄寂無聲,偶爾有僕人經過,也都遠遠地避開,不敢打攪了府中的貴客。

 熱巴一條雪白的小臂託著側臉,目不轉睛地盯著酣睡的陳慶,時不時抿嘴發笑。

 他睡覺的樣子可真醜!

 人也是真粗魯,半點都沒有大秦的君子風範。

 還總愛想些作踐人的花樣,一肚子壞心思!

 然而熱巴依然覺得他是世間少有的好男人。

 雖然陳慶未曾提起,但是熱巴也知道返程的歸期不遠了。

 到了繁華富庶的咸陽,她再也沒有機會這樣躺在陳慶身邊,看他睡覺的醜樣子。

 “叔叔!”

 “叔叔!”

 韓信一路小跑,興奮地隔著老遠就開始大喊。

 熱巴連忙搖晃著陳慶的胳膊:“家主,快起來。”

 陳慶眉頭微蹙,翻了個身:“別吵,讓我再睡會兒。”

 熱巴聽到腳步聲停留在屋外,韓信猶豫了下輕輕叩門:“叔叔,您起來了沒有?”

 “家主,信兒在外面叫你。”

 “怕是有重要的事。”

 熱巴焦急地掰著陳慶的肩頭晃盪。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

 過了好久陳慶才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然後在熱巴的服侍下披上外袍。

 “信兒,大清早的——啊~~~”

 房門打開。

 陳慶話還沒說完,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張良被捉住了,郡守府請您和殿下過去。”

 韓信語速極快地說出了這個好消息。

 “哦,就因為這麼點小事……”

 “你說什麼?”

 “誰被捉住了?”

 陳慶猛地瞪大了眼睛。

 “張良、張子房、反賊張宰相!”

 韓信一連說了好幾個名號。

 “真的?!”

 陳慶一時間根本無法相信。

 青史留名的張良這麼容易就被官府抓到了?

 “他在哪兒被找到的?”

 “誰抓住的他?”

 陳慶趕忙穿好外袍,語氣急迫地味道。

 “在江心的一片無人沙洲上。”

 “是河邊垂釣的漁夫發現了他的蹤跡,稟報給當地的捕快才拿住了他!”

 韓信連忙說道。

 陳慶呆愣了片刻,一拍腦袋:“釣魚佬果然又立大功了!”

 “快去瞧瞧!”

 ——

 日上三竿。

 臥房中悄寂無聲,偶爾有僕人經過,也都遠遠地避開,不敢打攪了府中的貴客。

 熱巴一條雪白的小臂託著側臉,目不轉睛地盯著酣睡的陳慶,時不時抿嘴發笑。

 他睡覺的樣子可真醜!

 人也是真粗魯,半點都沒有大秦的君子風範。

 還總愛想些作踐人的花樣,一肚子壞心思!

 然而熱巴依然覺得他是世間少有的好男人。

 雖然陳慶未曾提起,但是熱巴也知道返程的歸期不遠了。

 到了繁華富庶的咸陽,她再也沒有機會這樣躺在陳慶身邊,看他睡覺的醜樣子。

 “叔叔!”

 “叔叔!”

 韓信一路小跑,興奮地隔著老遠就開始大喊。

 熱巴連忙搖晃著陳慶的胳膊:“家主,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