盪鞦韆的月亮 作品

第二十五章 吃席 (5k字二合一)

其他兩名客人也都猜到了來龍去脈,喟嘆不已,那位個頭偏矮的工匠更是不住抹淚。

“要是【屏蔽】的話,就很容易解釋了。0725本就自由放浪,失憶後更是毫無機心和戒備,再加上被隱秘地【屏蔽】掉了危機感,並被對方事先佈置的嘍囉種下了‘無法者是衝著自己來的’這樣的心理暗示,多重條件共同作用,導致0725絲毫沒有陰謀將至的預感,連報告也沒向公司打一個,不然以柴先生的謹慎,哪怕不清楚靜靜曾將求救信號告訴過失憶的0725,也應該會有所警覺,提前作出佈置。”

身為公司的副董事長,【生命】對這幾位大小下屬的脾性都看得很透徹:

“而且,我也不認為【屏蔽】會粗糙到不對他的手機通信作出【屏蔽】。”

【生命】婆婆的分析完全正確,早在吳眠失去視覺、試圖摸黑點開手機聯繫公司時,他和公司之間的信號就已經被【屏蔽】了,這也是為什麼,他明明感覺自己沒有點錯,卻沒能聽到撥打成功的提示音。

吳眠不禁為自己的單純和淺薄感到無地自容,恨不得那一大盤奶油濃湯還沒人動過,最好再重新燒至沸騰,好讓自己一頭扎進去,再也不用見人。

鮮少發言的【人偶工匠】也為【生命】的有條不紊的分析折服,贊同道:“我就是個做人偶的,對這些事瞭解不多,但也聽說過,無法者近幾年有一句流傳很廣的話:如果一次成功的犯罪計劃中出現過明顯的漏洞,不用多想,它一定是被【屏蔽】了。”

【流逝】點頭表示認可:“【屏蔽】可是無法者裡最臭名昭著的瘋子,出沒不過短短几年,手上已經有了七十一條無辜的人命。大概也只有她,能想出這種天馬行空的方法,她在賭【太陽】一定會給失憶的0725留下求救信號,賭她收到信號後一定會冒失地踏進這個陷阱,也在賭她即便到了死亡邊緣,也絕不會用出【太陽化】,最離奇的是,她還全都賭對了。至於原因,咳咳,結合這幾年的一些傳聞,恐怕……”

三名客人目光如炬,一齊射向了0725這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沒有脖子的吳眠很想低下頭來,在這件事上,他確實是罪孽深重。

……

飯後,治療完0725並將他重新‘組裝’好了的三名客人,在柴先生的一個響指下瞬間傳送到了地鐵七號線的“日出大道西”站。他們將在這裡分道揚鑣,回到各自的生活軌跡上。

“真是一起可怕的謀殺。”【人偶工匠】沮喪搖頭,他是這次急救的主力,卻醉心於手藝,沒有什麼機心和大局觀,為幾年前曾給自己送過兩次外賣的那個女孩哀悼幾聲後,他大步走進了即將關門的列車。

“0725這次突然的失憶,似乎讓這個世界難得鞏固起來的秩序,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失衡,”【流逝】以【塔】職工特有的客觀口吻評價道,“【屏蔽】則以她一如既往的瘋狂和混沌,將這種失衡迅速放大成了劇變。是的,【太陽】的隕落,確實稱得上是一場劇變。”

“她只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女孩,只想著每天平平靜靜地上學打工,和對象談點兒精神戀愛,最多,就是有點不切實際地想要帶他回太陽底下,她不應當落到這樣的結局。”三人裡和靜靜最熟悉的【生命】婆婆不住嘆惋。

“可事實上,你我其實都有幾分釋然,對吧?就像一柄高懸在頭上的利劍終於被取了下來。”

“但她的死,已經說明了,這柄利劍或許永遠不會落下。”【生命】執拗地抗拒著他的試探。

可【流逝】的話語如尖針一般直刺弱點:“您用了‘或許’。”

老婆婆拍了拍身上西裝,像是覺得身上沾了髒東西似的,許久,才停下動作,臉上皺紋顫了兩下,嘆道:“畢竟那是‘行走的s級災難’,而未來誰都無法斷言。”

“說到未來,0725呢?他是不是又要變回【月亮】?我看他今天挺正常的,沒覺得太傷心。”

“那個女孩死了,他表現得正常,那就是最大的正常。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為了跑去找【太陽】,他甚至還衝到了陽光底下,燒剩了一顆腦袋才被柴十一勾了回去。”

“我知道……只是在擔心那個‘第四自由軍’的下場罷了。不過【月亮】瘋了,總比【太陽】瘋了要好,社會危害性不在一個量級上,而且再怎麼說,【瘋狂】本就是【月亮】的權柄之一,不發瘋的【月亮】才是發了瘋。”

這兩人都是親眼見過【月亮】發瘋的,說到這裡都相視苦笑。

“【屏蔽】是什麼時候加入‘第四自由軍’的?她怎麼會甘心去那種小組織?”【生命】問道。

“很明顯,那就是替罪羊。但我們暫時也只能對付這隻小羊羔了。”【流逝】抬了抬眼鏡,“這次的水很深。”

“我明白。”【生命】婆婆點了點頭。

下一班車來了,她向【流逝】先生微微躬身,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