盪鞦韆的月亮 作品
第一章 殺人外賣
我的過去一片朦朧……
這句似曾相識的小說開頭，是此時吳眠內心唯一的感想。
吳眠想不起自己是誰，除了吳眠這個名字，以及現在應該是2022年。
眼前只有自己那一身漆黑如在抬棺路上的夾克長褲套裝，以及橫在自己身旁的那輛黑色自行車，它破爛而簡陋，跟自己一樣，在凌晨三四點闃寂無人的暗巷裡摔得遍體泥垢，車後的小箱子也和自己的夾克同樣，用慘白的楷體印著四個陰森大字——
“午夜外賣”。
我是送外賣的？
我在送外賣路上摔了？
我摔失憶了？
越來越多的想法，從吳眠空蕩蕩的腦海中一一冒出。
他有著一張和此刻內心很不搭調的面孔，黑髮黑瞳，五官平庸卻耐看，鼻樑挺拔的曲線為這張本應平凡的臉增添了一絲冷冽的浪漫氣息，因習慣而微微翹起的嘴角則勾勒出些許癲狂的意味。
中等身高，身材偏瘦，黑色夾克底下的肌肉並不明顯，卻如千錘百煉般結實可靠。
但這副一看就十分能打的身體裡，如今只藏著一個懵懂而聒噪的靈魂。
吳眠並沒感到疼痛，茫然撿起躺在身旁泥濘中的手機，屏幕像溺水者拼命透氣般透出了森森白光，內容卻盡被汙泥死死蓋住，只露出最上面一行小字:
“午夜外賣app？當前訂單？”
……我果然是送外賣的！
失憶歸失憶，貨可不能不送！
完蛋，我不會超時了吧？
只失去了自身記憶、沒有遺忘任何社會常識的吳眠很快驚覺。顧不上噁心，他連忙要用袖子抹掉屏幕上的汙泥，找到客人的位置，正當此時，頭頂上遙遙傳來一聲叫罵——
“你擱這孵蛋呢？快給我送上來！”
漆黑不見五指的小巷盡頭，半空中驀然現出一道白光充盈而成的長方形，在這個被黑暗如蠶繭一樣包裹著的世界裡，猶如一幕開天闢地的神蹟，一段神話史詩的開篇。
——定睛一看，不過是盡頭那棟公寓樓的三樓，有一扇門被推開了，一瞬的耀眼過後，裡面那陰慘慘的白熾燈光便顯得分外寒磣。
藉著燈光，門前景象依稀可見。鏽跡斑斑的樓梯附在苔痕斑駁的外牆上，蜿蜒向上，三樓連接的狹窄平臺裡，一個身材過於犯規的微胖女子正伏在似欲隨時坍塌的鐵欄杆，朝自己氣沖沖地喊著:
“還傻坐著幹什麼？信不信我投訴你啊！”
身前兩份重量壓得欄杆哼吱哀鳴。
吳眠悲哀地發現自己沒什麼脾氣，聞言竟也沒生氣，只踉蹌站起，便去檢查那輛黑色自行車，半掩的快遞箱裡只有一個白色環保袋，裡面摸上去是兩個圓形小紙盒，大約是甜品之類。不知是不是內容物灑了出來，箱子角落黏糊糊的，散發著蜂蜜的甜香。
摸上去哇涼哇涼的，是兩盒雪糕？
這位單主雖和自己一樣，看著二十歲出頭，也是愛在大半夜叫夜宵的年紀，可論起脾氣，恐怕得是更年期中的更年期……吳眠邊腹誹邊快步上樓，將兩盒雪糕送了過去。
這微胖女性個子不高，粗野隨意地穿著白背心花短褲，邋里邋遢，頭髮亂蓬蓬的有如鳥窩，背對著燈光，看不清長相。身後的屋裡則瀰漫出一股子濃烈而頹靡的薯片氣味。
不出意料地，她先是狐疑地打量了袋子一眼，隨即一把搶過，謝自然也不會道，立馬便縮回屋裡，將門“砰”一聲重重帶上，然後是行雲流水的拉栓上鎖，彷彿外頭站著的不是一個外賣員，而是來賣保險的。
“……”
吳眠脾氣雖好，但並沒有超出正常人的限度，嘴角無法抑制地一歪，腦內播放了幾條髒話，便要下樓離去。
沒等他下樓，嘩啦啦的下門栓和開鎖聲再起，剛被關上的門又一次打開了。
“怎麼了？”吳眠回頭問。
“我的貨呢？”女人怒道，“你是不是0725？”
“0725？”
吳眠剛要否認，可冥冥中，一種奇妙的感覺告訴自己，他就是0725。這無關記憶，更像是一個外在強加於靈魂上的烙印。
“工號0725？唔，好像是……”
女人沒有理會他臉上的猶疑，攤出一隻手掌問:“所以我的貨呢？”
“剛才那個？”
“那不是我的！”女人怒道，“那是他*的兩個雪糕！我要雪糕乾什麼？給你的屍體降降溫好混淆法醫的鑑定嗎？我要我的貨！”
“所以你的貨是什麼！”
“你……”女人慾言又止，似乎自己的【貨】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最後只能忿忿地說，“你給我滾吧！我再找人弄一份來！”
這句似曾相識的小說開頭，是此時吳眠內心唯一的感想。
吳眠想不起自己是誰，除了吳眠這個名字，以及現在應該是2022年。
眼前只有自己那一身漆黑如在抬棺路上的夾克長褲套裝，以及橫在自己身旁的那輛黑色自行車，它破爛而簡陋，跟自己一樣，在凌晨三四點闃寂無人的暗巷裡摔得遍體泥垢，車後的小箱子也和自己的夾克同樣，用慘白的楷體印著四個陰森大字——
“午夜外賣”。
我是送外賣的？
我在送外賣路上摔了？
我摔失憶了？
越來越多的想法，從吳眠空蕩蕩的腦海中一一冒出。
他有著一張和此刻內心很不搭調的面孔，黑髮黑瞳，五官平庸卻耐看，鼻樑挺拔的曲線為這張本應平凡的臉增添了一絲冷冽的浪漫氣息，因習慣而微微翹起的嘴角則勾勒出些許癲狂的意味。
中等身高，身材偏瘦，黑色夾克底下的肌肉並不明顯，卻如千錘百煉般結實可靠。
但這副一看就十分能打的身體裡，如今只藏著一個懵懂而聒噪的靈魂。
吳眠並沒感到疼痛，茫然撿起躺在身旁泥濘中的手機，屏幕像溺水者拼命透氣般透出了森森白光，內容卻盡被汙泥死死蓋住，只露出最上面一行小字:
“午夜外賣app？當前訂單？”
……我果然是送外賣的！
失憶歸失憶，貨可不能不送！
完蛋，我不會超時了吧？
只失去了自身記憶、沒有遺忘任何社會常識的吳眠很快驚覺。顧不上噁心，他連忙要用袖子抹掉屏幕上的汙泥，找到客人的位置，正當此時，頭頂上遙遙傳來一聲叫罵——
“你擱這孵蛋呢？快給我送上來！”
漆黑不見五指的小巷盡頭，半空中驀然現出一道白光充盈而成的長方形，在這個被黑暗如蠶繭一樣包裹著的世界裡，猶如一幕開天闢地的神蹟，一段神話史詩的開篇。
——定睛一看，不過是盡頭那棟公寓樓的三樓，有一扇門被推開了，一瞬的耀眼過後，裡面那陰慘慘的白熾燈光便顯得分外寒磣。
藉著燈光，門前景象依稀可見。鏽跡斑斑的樓梯附在苔痕斑駁的外牆上，蜿蜒向上，三樓連接的狹窄平臺裡，一個身材過於犯規的微胖女子正伏在似欲隨時坍塌的鐵欄杆，朝自己氣沖沖地喊著:
“還傻坐著幹什麼？信不信我投訴你啊！”
身前兩份重量壓得欄杆哼吱哀鳴。
吳眠悲哀地發現自己沒什麼脾氣，聞言竟也沒生氣，只踉蹌站起，便去檢查那輛黑色自行車，半掩的快遞箱裡只有一個白色環保袋，裡面摸上去是兩個圓形小紙盒，大約是甜品之類。不知是不是內容物灑了出來，箱子角落黏糊糊的，散發著蜂蜜的甜香。
摸上去哇涼哇涼的，是兩盒雪糕？
這位單主雖和自己一樣，看著二十歲出頭，也是愛在大半夜叫夜宵的年紀，可論起脾氣，恐怕得是更年期中的更年期……吳眠邊腹誹邊快步上樓，將兩盒雪糕送了過去。
這微胖女性個子不高，粗野隨意地穿著白背心花短褲，邋里邋遢，頭髮亂蓬蓬的有如鳥窩，背對著燈光，看不清長相。身後的屋裡則瀰漫出一股子濃烈而頹靡的薯片氣味。
不出意料地，她先是狐疑地打量了袋子一眼，隨即一把搶過，謝自然也不會道，立馬便縮回屋裡，將門“砰”一聲重重帶上，然後是行雲流水的拉栓上鎖，彷彿外頭站著的不是一個外賣員，而是來賣保險的。
“……”
吳眠脾氣雖好，但並沒有超出正常人的限度，嘴角無法抑制地一歪，腦內播放了幾條髒話，便要下樓離去。
沒等他下樓，嘩啦啦的下門栓和開鎖聲再起，剛被關上的門又一次打開了。
“怎麼了？”吳眠回頭問。
“我的貨呢？”女人怒道，“你是不是0725？”
“0725？”
吳眠剛要否認，可冥冥中，一種奇妙的感覺告訴自己，他就是0725。這無關記憶，更像是一個外在強加於靈魂上的烙印。
“工號0725？唔，好像是……”
女人沒有理會他臉上的猶疑，攤出一隻手掌問:“所以我的貨呢？”
“剛才那個？”
“那不是我的！”女人怒道，“那是他*的兩個雪糕！我要雪糕乾什麼？給你的屍體降降溫好混淆法醫的鑑定嗎？我要我的貨！”
“所以你的貨是什麼！”
“你……”女人慾言又止，似乎自己的【貨】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最後只能忿忿地說，“你給我滾吧！我再找人弄一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