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番外

 大婚已過數月。 尉遲霄被奉為劍尊首座也過了數月。 有修為臻至化境的劍尊在,流雲宗一躍為修真界第一宗門，再無人敢小覷，門內人人昂首挺胸,以宗門為榮，可謂是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見宗門一切穩定，許涼風逐漸能擔大任，尉遲霄總算放下心,暫時卸下大師兄的擔子,決定親自去找小啾的家——鳳凰墟。 為了早日找到鳳凰墟，尉遲霄和鳳飛鸞遊歷了所有鳳凰墟入口出現的地方,在流雲宗的任務堂發佈了任務,專門留下通訊符，叮囑任何有關鳳凰墟的線索務必告知於他。 這一日,在極北之境的雪山山巔,終於找到了鳳凰墟的入口。 尉遲霄總算放下心。 他時不時將溢出的修為與精元渡給鳳飛鸞,試圖彌補鳳飛鸞缺失的鳳凰精火，可恢復的速度依舊不太理想，慢慢吞吞，不知何時才能補回。 好再這個操作能將修為穩定在渡劫巔峰,不至於稍有差池便飛昇,能讓他長長久久地陪伴鳳飛鸞,等小啾一同飛昇。 一看見熟悉的入口,因不喜寒冷有些怏怏,化為原形蹲在尉遲霄肩頭的鳳飛鸞頓時支稜起來,興奮地啾了一聲，拍了拍翅膀：“是真的鳳凰墟！” 尉遲霄輕輕“嗯”了一聲。 “我們快進去吧。” 終於可以回家了。 鳳飛鸞眼眶滾燙，又覺得有點丟臉,偏頭把眼睛蹭到尉遲霄脖頸上。 “好。”感受到脖頸的溫熱溼潤，尉遲霄失笑，抬起的手指尖揉了揉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白色道袍在雪花飄落之際劃過一道利落的弧度，大步邁入金色光幕之中。 …… 鳳凰墟不愧是鳳族一族的棲息地，這裡四季如春，梧桐樹漫山遍野，藍天白雲綠草如茵，遠處飄來輕靈的鳥鳴，一抬眼便能看見空中飛舞的鳳凰，長長的尾羽華麗多彩，驚豔至極。 世外桃源不外如是。 一雙手突然遮住了尉遲霄的眼。 一進鳳凰墟，鳳飛鸞就落地變為了人形，他把尉遲霄的腦袋轉向自己，哼哼兩聲，嚴肅地說道：“那是我們鳳凰族的林長老，已經有伴侶了。” 尉遲霄眼底拂過一絲清淺笑意，拿下鳳飛鸞的手，也沒有鬆開，就那麼牽著，低聲道：“也不知你化為真正的原形是何模樣。” 鳳飛鸞精火缺失，不便化為本體，至多隻能維持著幼崽的樣子。 成婚之夜，按照鳳凰族的習俗，要化為真正的本體飛上九霄，給予道侶一場鳳族的求愛禮，鳳飛鸞本想給他來一次，尉遲霄擔憂鳳凰墟不知何時能尋到，怕小啾再動用鳳凰精火會愈發虛弱，堅定拒絕了。 想來，至今也未見過道侶的本體。 尉遲霄神色微有遺憾，不過轉瞬雨過天晴。 他們來了鳳凰墟，總能有辦法幫小啾補回精火。 “咳，你很快就能看見了。”鳳飛鸞眨了眨眼，心虛 地轉過頭。他變過一次， 不過那時候在玄龍秘境， 尉遲霄已經昏迷了，九霄劍倒是先見過。 尉遲霄輕頷首，沒有留意到丹田內的九霄劍歡快地擺了擺劍尾。 寥寥幾句對話剛結束，天邊的鳳凰化作一道流光飛至身前，轉眼變作一個相貌儒雅的男子。 “少主？！”瞧見鳳飛鸞，林長老驚訝不已，旋即笑道：“你母親剛剛出關，得知你掉出鳳凰墟，特意在外界開了一道入口，本想親自去尋，沒想到你竟是能找回來……” 頓了頓，林長老注意到與自家少主執手的人，雖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氣場卻強大可怖，隱約帶著熟悉的玄龍氣息。 可玄龍早就死了。 “這位是？” “在下尉遲霄。”尉遲霄斟酌了下，看向鳳飛鸞，見鳳飛鸞眼也不眨期待地望著他，便將剩下的話語說完：“是飛鸞的道侶。” 鳳飛鸞晃了下他的手，不滿地認真補充道：“是同生共死的愛侶。” 鳳飛鸞母親是鳳族族長，整日事務繁忙，不忙也要去閉關提升修為，好有事時能護住整個鳳凰族。 可以說鳳飛鸞和整個鳳族年紀小的這輩都是林長老一手帶大，自然知道鳳飛鸞是什麼德行，也不意外。 林長老和善地笑笑，掩去眼底的戒備，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尉遲閣下便也是我鳳族的族人，少主，尉遲閣下，族長應是想見見你們，請隨我來。” 尉遲霄頷首，和鳳飛鸞一同去了族長所住的凰極殿。 不知道是不是林長老在看見鳳飛鸞時使了術法告知，主殿之中已經立了一道人影。 身披錦繡紅衣，鳳眸凌厲非常，容顏未老，卻飽含威儀。 “母親！” 看見撲過來的鳳飛鸞，鳳族長的眼眶微溼，眉宇間的凜然褪去，撫了撫鳳飛鸞的鬢角，滿眼欣慰道：“回來就好，看樣子經歷頗多，飛鸞長大了。” 尉遲霄站在不遠處，看著相擁的母子，眼神一點點柔和下去。 林長老觀察著，稍微放心了些，但還沒有完全放下防備之心。 小少主天真單純，太過好騙，這人年紀輕輕，修為卻深不可測到連他都看不透，如果這外族人有任何對鳳凰墟不利的想法，定是一場大戰。 他要時刻警惕。 鳳飛鸞畢竟有了道侶，不想像小時候一樣對著母親撒嬌，抱了一下就退出了懷抱。 他動了動唇，愧疚地低下頭：“母親，阿隨死了。” 阿隨便是與他一同長大的族人，說是侍從，私底下是母親為他特意挑選的助力，天資出眾，本應該在他當上族長時擔任他的左右手，卻因為他，慘死在閻炎手中…… 鳳族長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飛鸞，阿隨魂燈未滅。” 和人修宗門一樣，鳳凰墟每一隻鳳凰在出生時都會制一盞魂燈，放在聖堂，由專人看護。 魂燈未熄，鳳凰便未死。 “什麼？”鳳飛鸞 倏然抬頭， 驚喜地問道：“阿隨沒有死？” 鳳族長點頭， 似有些猶疑：“可此間沒有他的靈魂，許是有什麼奇遇。” 橫在心間的一根刺悄然化解，鳳飛鸞猛然鬆了口氣，餘光瞄見一旁默默凝視他的尉遲霄，暗道一聲糟糕，迅速牽著被冷落的道侶，給母親介紹。 “母親，這是我的道侶，尉遲霄，是人族，我已經和他成婚了。” 面對母親，鳳飛鸞顯然比面對林長老更不好意思，介紹的較為含蓄。 面對鳳族長的審視，尉遲霄神色鎮定，抬手行禮：“伯母，這是晚輩的一點心意。” 大殿內忽然冒出一個個半人高的大紅色抬盒，抬盒皆掛上喜慶紅綢，最上方是數不清的紅色箱籠以及妝匣，擠擠挨挨放滿了整個大殿，每一個箱籠裡溢出的靈氣足以供一個小門派修煉一月，天材地寶的氣息充斥所有人鼻尖，堪比一個大型秘境的全部產出，饒是上古遺族的鳳凰族都目瞪口呆了。 這是……一點？ 尉遲霄這才說完剩下的話：“……以及遲來的聘禮。” 鳳飛鸞眨了眨眼，呆住了，他和尉遲霄幾乎天天在一塊，可連他都不知道尉遲霄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 反應過來的林長老心中警惕又放下了點，暗自點了點頭。 嘴上的話總是不如實際行動靠譜，如今看起來，這外族人對他們小少主是有情意在。 鳳族長的臉色剛好轉，驀然眉頭緊鎖，隱約有動怒的徵兆，目光銳利地刺向尉遲霄：“飛鸞的精火怎會大半在你身上？還有玄龍的龍骨！” 尉遲霄面容平靜，早料到有這一遭，或者說還有些輕鬆。 之前聽小啾說母親常年閉關，他由長老帶大時還憂心心疼過，幸好這位鳳族長還是愛小啾的。 尉遲霄：“此事——” “母親！”鳳飛鸞心臟咯噔了一下，生怕尉遲霄太過正直會把鍋攬下，匆忙打斷，自己澄清：“不要誤會他，是我自願！玄龍也認可了尉遲，不存在任何誆騙，甚至我當初給尉遲精火時尉遲根本不知道！” 鳳族長看著急急忙忙跳出來的鳳飛鸞，她還沒說什麼呢，這就護上了？ 無語凝噎地抬手揉了下額角，鳳族長揮手讓殿內侍從都下去，只留下林長老，讓幾人都坐下說話：“行了，這麼著急做什麼？慢慢說。” 聘禮還沒收起，幾人隔著山高的聘禮說話，半個時辰過去，總算把漫長的前因後果事無鉅細的全部說清楚。 鳳族長越聽臉色越黑，鳳飛鸞越說越心虛，越心虛就越小聲，看著母親的黑臉，就越坐立難安。 尉遲霄倒是神色平靜，牽著鳳飛鸞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說完後，鳳飛鸞都要忐忑死了，一轉頭看見鎮定的尉遲霄，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氣氛古怪。 林長老忍不住了，詢問道：“族長，這聘禮……”您收還是不收啊？ 話音未落，滿殿的聘禮盡數收起，鳳族長瞪了他一 眼，心想這不廢話嗎？有錢有顏有修為，人品好背景強，哪一方面都無可挑剔直達巔峰，這樣的人物修真界可沒幾個。 可以飛昇的渡劫巔峰啊，若是要對鳳凰墟不利，她擋都擋不住，哪用得著做戲？那便是真心陪飛鸞回門了。 再說，飛鸞口中那些她無法驗證的事不提，龍骨的完美融合證明此人心性堅定、品行不壞，更何況擺在眼前的事實——為飛鸞竭力壓制修為，不願飛昇。 越是修為高深，對飛昇神界的渴望越重，誰不想當神？ 只此一條，便是情根深種。 飛鸞可真會找，不愧是她兒子。 鳳族長心中點頭，面上沒有表露分毫，試探著尉遲霄的虛實，見他果然進退有度、端方有禮愈發滿意。 “精火缺失不是小事。” 得知尉遲霄除了完成鳳飛鸞的心願回門，此番來鳳凰墟也是為了給鳳飛鸞補足精火，鳳族長沉思片刻，說道：“我們在此避世多年，許久沒有鳳凰這般胡鬧，你們暫且休息幾日，待我想想法子。” 說到“胡鬧”兩個字，鳳族長瞥了眼鳳飛鸞，直接把後者看得寒毛直豎。 去了鳳飛鸞在鳳凰墟的住所，進入小院後，沒有外人在，鳳飛鸞挺得筆直的脊背一下子鬆緩下來，哀嚎地往桌上一趴：“不過就兩三年沒見，母親更嚇人了！比生氣的林長老還嚇人！” 尉遲霄唇角弧度微彎，慢慢看完小啾長大的地方，坐在他身旁說：“你這樣說，伯母怕是會傷心。” 鳳飛鸞歪頭去看尉遲霄，衝他眨眼：“你不告訴她就好了。” 白衣劍修不說話。 鳳飛鸞睜大眼：“不是吧？” “我不說。”尉遲霄無奈地點點他的鼻尖。 鳳飛鸞眼眸彎彎，鳳眸光彩流轉，閃過一絲狡黠，動作迅捷地鑽進尉遲霄懷中，感受著溫暖的懷抱，愜意地眯起了眼，哼唧兩聲感嘆：“還是這樣舒服！” 找鳳凰墟這幾個月，他們走遍了修真界，去過妖獸盤踞的秘森、去過魔族大本營的魔域、極南之境的淵海，極北之境的天山，連人間界都去過。 尉遲霄準備極為充分，在他的翠錦鐲裡放了各種各樣可能用上的物品，甚至還有一張白玉床。 那時他便是這樣，縮在尉遲的懷中，有時候化為原形，有時候是人形，不管哪種形態，尉遲都會牢牢抱著他，溫暖寬厚的胸膛安心極了，他可以數著尉遲平穩有力的心跳聲，想象每跳一下都是和他渡過，帶著甜意安然酣睡。 尉遲霄下巴抵著鳳飛鸞的發頂，嗓音帶著微不可察的輕柔笑意：“小啾，我很高興。” 鳳飛鸞剛想問為什麼，眼尖地發現尉遲霄周身的靈氣又有波動，眼皮一跳，大驚失色：“昨天不是還吸過嗎，怎麼又溢出來了？你——” 眼前景物忽而一花。 尉遲霄將懷中的人掉了個轉，與他面對面，尋著那張紅潤的唇，低頭吻了上去。 方才在大殿，只有尉遲霄自己知道，他沒有看起來那般淡定平靜。 林長老的戒備和鳳族長的敵意，尉遲霄看得一清二楚。 還好一切順利。 即便不說，那二人後來的放心與滿意他也看得出來，也只有小啾才沒發現。 鳳族長是小啾的生母，林長老也是看著小啾長大的，得到了那二位的認可，看見了小啾長大的地方，做到了答應小啾的事，尉遲霄如何能不高興？ 他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連修為都增長了一截。 為了不白日飛昇，只好再辛苦小啾了。 昨天含辛茹苦吸了一晚上修為，差點把腰累斷的鳳飛鸞：“？？？” 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