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夫微安 作品

148.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高任鳥飛

    東西呈上來,厚厚的一疊。

    蕭衍行本來只是稍稍看一下,打算等手頭的事情做完在細看。結果王姝寫的東西太過新穎,才看個摘要背景就瞬間被抓住了心神。蕭衍行神色一變,瞬間端坐起來細細地研讀。

    他閱讀速度非常快,一目十行。王姝寫的論文大約一萬多字,他很快就看完了。

    等看完後,沉默了許久。

    下面的朝臣們面面相覷,都十分疑惑這側妃到底寫了什麼叫殿下如此神色。正在交頭接耳議論時,蕭衍行命人將王姝的論文遞給了眾位觀摩。

    在眾臣傳閱的這許久,蕭衍行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等所有人閱讀完,抬頭看向蕭衍行時,臉色已然瞠目結舌。

    千百年來,人生在世,活在這個世道上。只知黃河之水,大川之盡頭,讀過地理相關書籍的,雖也曾知最南邊最東邊乃是汪洋大海。但這是他們頭一次聽說海洋領土權利。包括王姝在論文中摻雜的經濟學理論,用最淺顯易懂的例子解釋了經濟是基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道理。從農本出發,插入經濟的理論,重點強調了航海和對外貿易在外來的戰略意義,深深挑戰了他們的固有觀念。

    海上領土權利,涵蓋了海洋政治權、海洋經濟權、海上安全利益、海洋科學利益等等。

    王姝怕存在時代差異,還特別舉例說明了各項權利所代表的最簡單實際的事。

    例如沿海漁民撈補,魚牧等對海上資源的擁有權,最直觀的就是撈東珠,各種海貨,海邊曬鹽。海上貿易的重要性就更直觀,以戰爭為例,鞭辟入裡地講述了沿海港口的戰略意義。

    看似字數很多,但因為涉及的知識量較為龐大,所以每個字都顯得重要。

    整個紫宸殿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東西出自一個女子之手。其手書中的思維之廣度,高見之深度,前所未有。在場的不乏朝中能臣,但並非所有人都懂經濟。大慶本質上不算富有,國庫前幾次救災都拿不出糧餉。朝廷只靠一味地提高稅收來增加財政收入,始終處於一個困頓的境況中。

    這種情況雖說自蕭衍行主事之後好轉了不少。但都是農本思維教導下的士族,固有的思維從未打破過。自古文人輕視商賈,在座大部分官員對搞經濟本就缺乏見解。

    這般突然被王姝點了一下,有種無所適從的懵圈。

    許久,才有人猶猶豫豫地開口:“這……這當真是側妃娘娘所寫麼?”

    他們自然聽說過王姝,西北小地方商戶女出身,但頗受殿下愛重。王姝有多受寵,只要人在京城都有聽說過。但他們只聽說過此女美貌,卻從未知曉她有如此學識和高瞻遠矚。在場不乏飽學之士,雖不懂經商,卻都看得出文中內容的分量。

    尤其是鎮國公薛長風,整個人都有些傻了。

    想說這不一定是出自一個女子之手,但看著文體並非傳統文言而是口頭話所寫,又有點相信。

    在確定此上疏就是王姝手寫,他們不禁有些舌橋不下:“側妃,側妃娘娘大才啊!”

    蕭衍行不知緣何油然而生一股驕傲,無法遏制。這就是他的姝兒。

    短暫的靜寂之後,是一陣熱烈的討論。

    開拓思維是一瞬間的事,給予的震撼卻是愈久彌新。尤其是越細品越覺得被驚醒。一些上了年紀的老臣,更是拿著這份論文不想鬆手。

    若非這裡是紫宸殿,他恨不得私自將這論文蒐藏。

    論文轉了一輪,又回到蕭衍行的手中。他方才也是隻粗粗看了一遍,心中的震撼不算小。畢竟從根子上來說,蕭衍行其實也是農本思維下教育出來的君王。他雖然天生敏銳,慢慢意識到了開海的重要性,卻從未有過如此清晰且深刻的概念。

    當下將這幾張紙放到手邊,詢問起了各位的高見。

    一時間,紫宸殿熱鬧非常。

    王姝將論文送出去,轉頭就忙起了別的事。她在江南的實驗基地已經步入正軌,農科屬的推廣也在穩步進行。接下來自然要發揮王家鏢局的作用,如何安排物流也是重中之重。

    如今的交通並非後世的便利,全靠人力和畜力。道路崎嶇且難,要保證運輸,自然提前做好安排。

    東宮裡各自忙各自的,隋暖枝在得知自己母親竟然私下查王姝,嚇得臉都白了。當真是母女一個德行,性情都是一脈相承的。隋家這對母女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從不相信別人,只相信自己。可若只是撞個南牆便罷了,撞之後會遇到什麼後果,兩人的認知不一樣。

    隋暖枝很生氣母親的一意孤行,幾次三番的宣隋家主母入東宮。今兒隋家主母就來了,來的時候臉色十分古怪。隋暖枝尚未開口前,她倒是先問上了王姝的為人。

    “母親問這作甚?”隋暖枝心裡惱火母親自以為是,但該回的話卻還是回了。

    “這事兒你可必須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隋暖枝沉默了片刻,冷著臉道:“皮相極美,性情淡漠卻高傲,不大出門。”

    “就這些?”隋家主母的眉頭擰得能掐死蚊子,“你在殿下後院也幾年了,對你的對手就瞭解這些?那側妃什麼學識,平日裡在做什麼,常常與哪些人來往,為何得殿下看中,你都不曾查過?這些東西都查不清楚,你連那側妃為何受寵都不知道,如何能鬥得過人家?!”

    這話像一把把刀割在隋暖枝的心上,割得她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她如何就沒查,這不是查不到嘛!

    隋暖枝頭扭向一邊,不說話,隋家主母的臉色越發難看。她瞪著自己女兒,都說她資質好,心思通透。但隋家主母卻覺得女兒就是被家裡捧的太高了,以至於自覺高人一等,看誰都瞧不起。都被人騎到頭上來了,還仰著頭看,不知道低低頭,謙遜一些。

    “我前些日子查了那側妃院子裡出來的幾個人。”自己女兒,隋家主母也不好說的太難聽。教訓兩句,看她的樣子受教了,就說上正題:“別的人不好查,但兩個上年紀的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