姀錫 作品

137. 137 討厭你,我討厭你。





自去年發病以來,每月十五前後,她已快一年的時間沒有看到過這樣圓溜明亮的皎月了,一時將頭一歪,直挺挺躺在樹下認認真真的欣賞起了月色來。




賞著賞著,柳鶯鶯忽而抬手敲擊了一下頭頂的大樹,呼喚道:“大樹,大樹,這麼晚了,你怎麼也不睡覺啊?”




大樹沉默片刻,復又低低笑了一聲,良久良久,淡淡道:“心情不好。”




頓了頓,又道:“你呢,心情也不好?”




柳鶯鶯認認真真的想了想,道:“我還好,就是有點兒想家了。”




只是,嘻嘻,她沒有家呃。




大樹唰唰兩下,好似晃了晃樹枝,片刻後,又繼續問道:“還有呢,還想什麼?”




大樹似若有似無的探問著。




然而,這時,卻見柳鶯鶯嗖地一下睜開了眼來,轉了轉眼珠子,盯著頭頂漆黑的樹蔭,忽而嘿嘿兩聲大笑道:“你不是大樹,你是……沈二公子,嘿嘿,我聽出來了,厲害罷!”




柳鶯鶯忽而直定定地盯著頭頂如是說著。




說完,又眨了眨眼,嘴裡輕聲嘀咕了一聲:“原來沈二公子竟是大樹精。”




柳鶯鶯如是嘀咕著。




樹枝上的沈燁聞言,頓時悶笑了一聲,一時挪開嘴邊的酒壺,低頭朝著樹下看去。




樹下的她,看不見他,可樹上的他,卻能將她看得一覽無餘。




只見輕盈的嬌軀安安靜靜的躺在樹下,凌亂的衣袍鋪開,廣袖散開,像張毯子似的,散落一地,卻將她姣好纖細的身姿展露的一覽無餘。




她廣袖高抬,露出雪白如藕般一截酥臂,綾白的雪袍下,露出一截細嫩如雪的玉足,竟沒有穿戴鞋襪,這抹身姿,這副身段落入旁人眼裡未免有些傷風害俗了。




然而,此刻落入眼下沈燁眼裡,竟莫名乾淨虔誠。




想起方才在遠處一路翩翩起舞的肆意,如同仙子般慢慢翩翩而來,當時的他連酒意都一下子退卻了,還以為天降神女。




卻原來不是神女,原是個女酒鬼。




兩個酒鬼。




呵。




沈燁盯著樹下這道微醺的身姿看著,看著看著,忽而有片刻意動,良久良久,忽而莫名其妙道:“玉清院那個臭和尚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般深夜買醉。”




沈燁淡淡挑眉冷哼一聲說著,諷刺著,嘲笑著。




話剛說完,便見下面嘟囔了聲:“表姑娘又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樣深深夜買醉。”




學著他的語氣,他的話語,依葫蘆畫瓢,竟有樣學樣的學著舌。




沈燁聞言,拎著酒壺的手微微一頓,下一刻,嘴裡“嘿”了一聲,以手撐在面上,側著頭目不轉睛看著下面那抹倩影,淡淡笑著道:“哎,我說,你到底醉沒醉?”




柳鶯鶯卻沒有搭理他,只高高舉起手一把抓住月亮,又鬆開,再一把薅住,再鬆開,彷彿樂此不疲。




沈燁看著看著,終是笑著搖了搖頭,笑著笑著,忽而嘴角笑意淡淡隱了去,道:“這門親事是天定的,你撼動不得,我也阻擋不得,這個世上無人可擋。”




“只有他們成親了,才能成為真正的沈家人啊。”




沈燁忽而喃喃說著,像是醉酒般,說話沒頭沒尾,又像是自言自語,在自說自話。




說完,舉起酒瓶便也要暢飲,卻未料,竟出現了方才與她一模一樣的尷尬,怎麼也倒不出來。




沈燁也依葫蘆畫瓢,將酒瓶舉到眼前,用眼睛朝著酒瓶瓶眼裡探了探,而後又舉起酒瓶到耳邊搖了搖,而後嘴裡低低說了聲:“沒了。”




又道了聲:“沒勁兒。”




然後,再學著柳鶯鶯方才的動作將酒瓶往外一扔。




清脆一聲聲響,惹得躺在樹下的柳鶯鶯痴痴笑了起來,學著他的話,道:“沒勁兒……”




又道:“沒勁兒……”




再道:“沒勁兒……”




竟一聲聲重複著,痴痴笑著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