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一百章 斑點狗,野狗,以及黑狗

她那句呢喃還未說出來,便青椒一聲怒喝打斷。

“你還叫他師父?”

張梨子惶恐地閉了嘴,而後轉過頭去,默默地抹著眼淚,又站了起來,向著山雪裡跑開去。

青椒跳入了溪中,一把揪起了那個道人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這就是你所謂的清醒?陳青山?兄友弟恭上慈下孝,便是你山河觀的清醒?”

好像一條落水的黑狗一樣的道人只是不住的笑著,也沒有掙扎,任由青椒提著,腹部的劍傷開始裂開,那些腐爛的腸子與臟器正在向著體外流出來。

“或者你覺得什麼才是清醒?讓她覺得他師父是個了不起的大聖人?還是天下少有的大好人?”

青椒怔在了那裡,緩緩鬆開手。

道人重新落在了雪溪之中,他低下頭,看著這一條漸漸被血色汙染的雪溪。

“就像這條清溪從來都沒有乾淨過一樣。”

陳青山笑了笑,在溪水之中一步步地,艱難地走著。

“哪有什麼少年時候的乾淨澄澈呢?”

“從一開始,我們就走在了血汙的故事裡。”

道人看向那一行倉皇逃開的腳印。

“她必須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

青椒神色複雜地站在那裡。

她終於真正地認識了這樣一個道人。

一如他所說,他們是清醒的。

或許李石也是。

就像樂朝天曾經與謝朝雨說過的那句話一樣。

絕對的理性,也許是神性,也許是天性,但絕對不是人性——他們清醒到失去了人性。

陳青山停了下來,站在冰冷的溪水裡,回頭看著那個東海而來的劍修。

“你也是的。”

“在山下米店之前,你便該一劍殺了我。而不是秉持著那種所謂的憐憫,將我帶回了觀中。”

道人停在溪中,艱難地認真地行了一禮。

“現在。”

“請。”

青椒沉默了很久,終於提起了那樣一柄劍。

鈍劍如何不能殺人呢?

鈍劍會更痛苦。

她雙手握劍,砍了十三劍,才將道人的頭顱砍了下來。

這也許正是道人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