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好似落魄的道人
尤春山有些不解的說道:“那他來看什麼?”
“與你無關,不代表與我無關。”
江山雪很是平靜。
“再來師叔有個弟子,叫做梅溪雨,同樣是下一代觀主的人選。”
尤春山總覺得梅溪雨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一直想了許久,才若有所思的說道:“就是那個去年因為南方故事,被槐都抓去坐牢的那個人?”
江山雪看了一眼尤春山。
被槐都抓去坐牢這樣一句話雖然不太好聽。
但確實是世人的所見,也是世人的言語。
江山雪輕聲說道:“是的,但這自然不是他所做的事,他只是沉入了泥潭,以汙泥染身,雖然在淤泥之中,他會惹得一身狼藉,只是當一些故事結束之後,青天道會替他洗去一身汙漬,讓他乾乾淨淨的走在人間——與淤泥近,卻也與蓮花近。”
尤春山坐在那裡安靜的聽著。
江山雪說著卻也是輕聲笑了笑,說道:“陳懷風,梅溪雨,還有我,我們三人之間,相對而言,其實我才是真的一無所有,兩手空空的人。”
“他們各有各的底氣,但我什麼也沒有。”
江山雪說著,卻也是沉默了少許,或許也是想起了當初關外溪梅邊所見的一些故事。
這個年輕道人卻好像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多年未見的兄長,會在那裡出現。
原來是自己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卻有所追求的人。
自然有時候會成為某些人的目標。
江山雪喃喃的在那裡念著一些尤春山聽不明白的東西。
譬如不要去看,不要去想。譬如清靜為天下正。
尤春山聽了老半天,什麼也沒有聽明白,於是很是誠懇的說道:“如果當初某個神神叨叨的道人沒有說錯的話,說不定日後我就會成為你的助力呢?”
江山雪挑眉看向這個年輕人。
“什麼道人?”
“在東海的時候遇見的一個道人,南師叔說那個道人可能是卜算子。”
江山雪坐正了一些,看著尤春山說道:“他說什麼?”
“他說我會成為人間大劍修。”
江山雪神色凝重。
尤春山有些不解的說道:“你怎麼看起來這般嚴肅?”
江山雪認真的說道:“如果真的是卜算子前輩親口說的,那麼你的命運或許確實如此。”
“不是說要求真務實,不要玄之又玄?”
江山雪笑著說道:“有些人的求真務實,在我們這樣的人眼裡,確實是玄之又玄的。只是你我所不能觸及本質而已。”
尤春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江山雪卻也是沒有再說這些很是離奇的東西,而是提起了一個真摯而誠懇的問題。
“先前我雖然沒有去觀主那裡,但是也想辦法去幫你籌了一些錢。”
尤春山很是興奮的說道:“有多少?”
江山雪嘆息一聲。
“一個子沒有。”
尤春山蔫了下來。
江山雪很是愧疚的看著這個東海年輕人。
在鎮子裡的時候聽出了那句話裡的無力感的,自然不止是程露而已。
“我也去找過我一個師叔祖。”
一個在白風雨的故事裡被打得形體殘缺的道人,站在什麼樣的立場,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這大概是江山雪在青天道之中唯一的倚仗。
“師叔祖當時沉默了很久,說要我等一等,然後便回去了他的小院子裡。”
江山雪惆悵的說著。
“我知道他肯定找錢去了。可惜最後什麼也沒有找到,師叔祖同樣很是貧瘠,形體貧瘠,財富貧瘠。大概唯一富有的,便是讓青天道回到一切最初模樣的渴望。”
尤春山嘆息了一聲,說道:“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的話,我就先去槐都吧,南師叔應該也在槐都,雖然我不知道他在那裡做什麼,他好像有一個很有錢的師弟,到時候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從他那裡借點錢。”
江山雪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終究這是青天道應該做的事。”
這個道人說著站了起來,在院坪裡站了許久,而後抬頭看著一天山外暮色,輕聲說道:“我明日再去試一試,如果實在借不到錢,我幫你去觀主那裡想想辦法。”
尤春山好奇的說道:“觀主很有錢?”
道人搖了搖頭,說道:“青天道與槐都關係密切,只要觀主肯開口,總歸不會是什麼大問題。”
尤春山很是誠懇的看著那個道人說道:“多謝。”
江山雪只是笑了笑,說道:“一個世人願意從東海揹著一個人一路跋涉遠來青天道,說到底我江山雪也不是什麼狼心狗肺之人。”
這樣一個年輕道人,只是有時會有些矛盾,有些糾結。
程露看得出來,所以在鎮子裡很不留情的說穿了一些東西。
尤春山很是感動。
“等日後我成了大劍修,一定選你做觀主!”
江山雪輕聲笑著,轉身向著那條小道而去。
“要想影響青天道這樣一個地方的決定,只是尋常的大劍修,依舊是很難的。”
哪怕是謝春雪,都是難以做到。
除非真的很大。
譬如神河,譬如叢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