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春風小鎮的牌局與劍
所以這便是山河觀河宗的執掌者?
青椒有時堅定無比,有時卻也會深感無力的彷徨著。
只是這並不是一場爭道。
而是復仇。
她不需要強過這樣一個自己一輩子都無法追及的道人。
只需要在一切合理且合適的時機裡,將他殺死。
眼下也許便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青椒並沒有見過那樣一個老道人,但是她能夠從那種溪邊近乎凝滯的氣息裡,意識到這樣一個道人,顯然對陳青山有著足夠的威脅。
陳青山。
人間六疊之修,儘管受了許多傷,然而這樣一個山河觀曾經的山宗大弟子,李山河最為虔誠的追隨之人,自然是不可輕視的。
所以那個道人神色凝重,一身氣息沒有半點洩露地坐在那裡。
也許便是在揣測著自己能否將這個帶著傷勢的陳青山,永遠地留在這片青山之中。
松雪觀離這裡其實很遠。
老道人是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只是人間有片白梅,從北方從關外而來,落在了他的蓑衣之上。
老道人其實心中也很是費解。
自己自然是足夠老,但又不是足夠強的人。
連當初葉寒鍾都沒有底氣能夠面對傷勢正重的陳青山,讓自己來是什麼意思?
只是人間之事,無非赴死而已。
陳青山自然與陳懷風是不同的。
陳懷風只是師兄。
而陳青山是天賦極佳的師兄。
所以老道人當初面對陳懷風的時候,胸有成竹,而面對陳青山,卻是並無底氣。
只是他還是來了。
在陳青山出現在這條溪邊,抓了一隻兔子給他的弟子去烤著吃的時候。
老道人的其實也注意過很久那個陳青山的弟子。
只是無論怎麼看,這個弟子都不像是天賦很好的樣子。
而且應該還是某個人間的世人,所以面對著眼前的故事,她很惶恐。
老道人自然沒有對這樣一個人動手的想法。
他也許踩在了一些河流之中,但是並不是什麼惡人。
所以他在一眼之後,便始終將目光停在了這個也許已經三十歲,也許還沒有三十歲的陳青山臉上,看著他的那種沉靜淡然。
老道人什麼也沒有說。
於是張梨子的兔子洗完了,又重新回到了溪邊蹲了下來,繼續放在火上烤著。
青山春雨裡,這樣的一場對峙之中,一隻正在滋滋地烤著的兔子無疑是極香的。
所以陳青山大概嚥了咽口水。
轉回頭去,看著一旁那隻正在烤著的兔子。
“前輩如果還不動手。這隻兔子都要熟了。”
當這句話落下的時候,滿溪山雨都停滯了下來。
青椒驟然握緊了手中的青團劍。
張梨子的身軀下意識地僵硬了下來。
陳青山只是微微一笑,抬起來一隻手,一身道韻擴散,道袍在飄然而起,身下的溪石變成了山石。
青山春溪之間山河涌現。
“很好。”
......
張小魚在人間躲了起來。
躲得很好。
因為誰也不會想過那個南方小鎮子裡,雖然穿著白衣,但是牌打得很好的人,就是張小魚。
更何況,這是一個瞎子。
人間對於張小魚的固有印象,依舊留在很久之前。
牌技奇爛,把把對家必胡紅中,而他偏偏就要打紅中。
而且這個年輕人雖然很落魄,但是眉眼乾淨,而不是一個被白色布帶纏在了眼上的瞎子。
人間雖然亂了起來。
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會淪陷在妖族的暴起之中。
譬如這個鎮子,也許是周邊沒有什麼厲害的妖族,也許因為那日這個白衣劍修提著劍從妖族的陣線之中殺了出來的原因。
總之。
這個鎮子在短暫的亂局之後,便平穩了下來。
有人也好奇過這個劍修的身份。
張小魚當時便站在街頭,擦著劍上的血,無比淡然地說道:“我師弟是嶺南劍宗的人,我叫北島。”
人們一聽到嶺南劍宗,便肅然起敬。
哪怕這樣一個劍宗在修行界是不入流的。
然而對於世人而言,他們依舊算是高高在上的山中劍修。
更何況,嶺南與人間走得極近。
在這場亂局之中,嶺南那些向著四方下山的劍修們,極大程度地穩住了鳳棲嶺周邊的局勢。
“師兄辛苦。”
有人誠懇地看著那個在鎮外扶大廈挽狂瀾的劍修感謝道。
張小魚微微一笑,同樣很真誠地回道:“不客氣。”
而後問了他們一句。
“你們會打牌嗎?”
人們在繃緊了許久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之後,也想著休憩一下。
於是很誠懇地點著頭。
“雖然不是嶺南那邊的人,但是還是會一些的,北島師兄要來幾圈嗎?”
張小魚挑眉說道:“那是自然。”
於是這處位於南方懸雪城附近的小鎮子裡,那個白衣劍修便開始安安靜靜地與鎮上的人們打起了牌。
當然沒有什麼比人間更安全的地方。
尤其是人間的牌桌上。
人們打上頭了,根本不會管坐在對桌的是誰。
有可能回家之後罵了半天,才發現那個贏自己錢的人是自家兒子。
張小魚難得地闊綽起來。
一個能夠永遠精準的給對家點炮紅中的人,自然不可能牌技會差。
看著對桌的人輸得在那裡紅了眼,捶著桌子發著狠,張小魚只是笑眯眯地將那些贏來的錢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而後誠懇地勸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