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南衣城的一些故事
“如果過了冬天他還不回來呢?”
“那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哦。”
胡蘆換了一邊臉枕著,河邊人們穿的衣服都厚起來了,也許是城外青山裡有著太多兵甲的原因,他們看起來有些行色匆匆。
笑容也少了許多。
南衣城的繁華也消減了很多。
只有牌館。
胡蘆靜靜地看著街邊那個喧鬧的牌館。
而後皺眉問道:“小魚師兄怎麼會輸呢,師兄你都打不贏他,小魚師兄怎麼會輸呢?”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他當然會輸,因為那個人是他的師兄。”
“可是你也是小魚師兄的師兄啊!”
陳懷風沉默了很久,輕聲嘆息道:“人間師兄,當然亦有差距。”
胡蘆卻是忽然站得端正了起來,陳懷風轉頭古怪地看著他。
卻見這個瓜皮頭的小少年很是認真的說道:“我要替小魚師兄報仇,也要替劍宗贏回那些失去的東西。”
陳懷風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劍宗又沒有輸掉什麼東西。”
胡蘆卻是怔怔地看著陳懷風,似乎不敢相信般說道:“難道師兄你也不認小魚師兄的劍宗弟子身份?”
陳懷風輕聲笑著說道:“你想什麼呢?他是你師兄,難道就不是我師弟了嗎?”
“那?”
“所謂的劍宗道門間的輸贏,本就是外人的。”陳懷風看著人間冷色的長街,緩緩說著,“無非一些輿論而已,置於生死之外的事......都是小事。”
“那什麼才是置於生死之中的大事?”胡蘆不解的問道。
陳懷風沉默了很久,輕聲說道:“鼠鼠最近越來越偏激了。”
胡蘆看向南衣河上,在很遠的地方,有個小妖鼠鼠,正坐在舟頭,靜靜地看著這邊。
是的,鼠鼠越來越偏激了。
從陳懷風殺了柳三月之後。
從張小魚刺了南島一劍之後。
“師兄擔心她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是的。”
“那怎麼辦?”
陳懷風靜靜地喝著快要冷的枸杞茶。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是為自己的過錯贖罪,還是繼續讓人間南北延續著這種平穩。”
柳三月的死一旦公之於眾,哪怕人間劍宗和青天道誰也不願意說破這些事。
這兩個分立人間南北的兩大修行之地,終究也是會在人間輿論大勢中,產生一些不必要的碰撞。
胡蘆沉默的站在那裡,卻是終於明白了陳懷風為什麼說張小魚的輸贏是不重要的。
是的。
哪怕張小魚輸得再慘。
人間劍宗也不會和山河觀產生那種不可避免的衝突。
但是柳三月會。
而且不止是青天道。
還會牽扯到槐都。
牽扯到叢刃與神河這兩個曾經的師兄弟。
“我陳懷風一生至此,做過最愚蠢的一件事,就是殺了柳三月。”陳懷風平靜的說道。
“師兄你在後悔嗎?”
“沒有,哪怕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殺了他。”
因為當時的一切,都是迷茫的未知的。
水落石出之後的故事,自然只能在日後嘆惋。
胡蘆沉默了很久,從身後取下劍。
“師兄如果很糾結,不想繼續錯下去。”胡蘆的瓜皮頭在風中很是肆意的紛亂的飛著。“那我去殺了她。”
陳懷風只是輕聲笑著,看著這個分明是瓜皮模樣,卻表現得無比果決的少年。
“你下得了手?”
胡蘆瞬間洩了氣,把劍抱在懷裡,又趴在護欄上。
“下不了手。”
“算了,走吧,回去打牌去,這段時間,劍宗能讓著鼠鼠,就讓著她。”
鼠鼠當然也不是蠢貨。
陳懷風所擔心的,她自然也想過,不然也不會一直這樣在南衣河上和劍宗弟子耍無賴。
......
卿相的小車車早就弄好了。
但是最近一直沒敢騎出來。
因為收了陳懷風的錢,讓懸薜院幫他傳開了一些消息,導致現在南衣城的人看他都有點怪怪的。
連出去買酒都比別人貴一文錢。
得不償失啊得不償失。
卿相經常便在陳懷風面前晃悠著。
其實哪有什麼得不償失,卿相開心得很,不過在陳懷風面前,那些南衣城的輿論,對於卿相而言,恰巧是最大的助力。
於是在唸叨了幾圈之後。
卿相又開開心心的跑去陳懷風城東的宅子裡搬了好幾罐錢走了。
雲胡不知也是當時才知道,原來懸薜院的藏書館真的藏著大秘密。
在聽風臺那個休息室旁邊,還有著一扇藏起來的門,打開門是條走廊,走廊盡頭的門打開。
裡面滿滿的都是錢。
卿相當時一面笑眯眯地把從陳懷風那裡敲詐來的錢全部倒進一口大缸裡,一面還在那裡唸叨:“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陳懷風這小子有錢,但是沒想到他這麼有錢。難怪黃粱幾千年都打不贏槐安,隨便拉個人都這麼有錢,怎麼可能打得贏?”
槐安有錢人多啊。
這是卿相最大的感嘆。
數完了錢,便和雲胡不知在聽風臺坐著喝酒,邊喝還邊思索著什麼。
看得雲胡不知一陣好奇。
“卿師在想什麼?”
卿相笑著說道:“我在想要不要改變懸薜院的發展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