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暮雪中的少女與小少年
中間路過某片竹林的時候,發現梅先生與謝先生這對陳年好友,正在竹林細雪中,坐在暮色裡煮酒喝。
也許就也是陳年好酒。
因為嗅起來很香。
梅先生又抱起了暖爐,看見路過的雲胡不知,笑呵呵地招攬道:“雲胡先生要來喝幾杯嗎?”
謝先生也是在微微笑著看著雲胡不知。
雲胡不知有些意動,不是酒香,而是那種竹林小雪煮酒對飲的畫面過於誘人。
但是想了想,還是歉意地笑著,說道:“不了,卿師的事還沒有忙完呢,下次有機會再喝。”
謝先生挽留道:“小喝幾杯而已,誤不了多少時間。”
雲胡不知笑著說道:“我怕卿師又敲我腦袋。”
梅先生哈哈笑著,說道:“那雲胡先生還是快走吧。”
雲胡不知笑著離開了那裡。
謝先生便坐在那裡,看著雲胡不知離去,這才重新看向梅先生,說著一些閒話。
“小李蝶的事你怎麼想的。”
梅先生有些沒頭沒腦地問道:“什麼怎麼想的。”
謝先生目光越過竹林看向南面,南面有風雪,有少年,也有白衣負劍,平靜地看著人間。
“張小魚是山河觀的人,肯定不可能一直留在南衣城,而且先前入了大道,也許過不了多久,便會離開了,你總不可能想讓李蝶隨著他一起去山河觀吧。”
梅先生不是修行者,自然不可能像謝先生這個小道九境的人一般看得那麼遠。
所以他只是下意識的順著謝先生的目光看了一眼,又收了回來,喝著溫度剛好的熱酒,說道:“看他自己吧。”
謝先生同樣飲著酒,輕聲說道:“去了山河觀,難免會染上一些黑色。”
山河觀三宗,雖然只有河宗的人是瘋子,但是終究師出同門,世人想起山河觀,難免便有些不喜。
梅先生看著謝先生,想了想說道:“那你覺得呢?”
謝先生依舊是輕聲說著,靜靜的看著梅先生說道:“我來教他。”
梅先生笑著說道:“你還是算了,能夠從青牛院大先生混成五先生,我怕你把他教廢了。”
謝先生亦是笑著,說道:“我只是有些心思懶散而已。”
梅先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喝著酒。
謝先生當然心思懶散,先前南島去聽他課的時候,大半時間都在說著閒話。
一下課就跑人,毫不拖泥帶水。
有學子曾經好奇過,這個曾經的大先生經常去青牛院那片杏花林坐著幹什麼,是不是在偷偷修行。
而後悄咪咪地跟了過去,結果發現他真的只是在閒坐,坐著坐著便對著滿林杏花睡著了。
竹林間暮色緩緩傾斜,照著竹葉細雪,也照著二人對坐的那個木墩子,一旁有小火爐,正在咕嚕咕嚕煮著酒。
謝先生站了起來,從竹葉上聚了不少雪,而後揭開蓋子,倒入了酒中。
“你做什麼?”梅先生看著謝先生的動作,很是奇怪。
謝先生笑著說道:“這場雪可是好東西,酒里加一些,大有好處。”
“什麼好處?”
“潤腸通便。”
“......”
“哈哈哈哈。”
謝先生看著梅先生一臉無語的表情,很是開心。
二人又開始說著一些閒話。
“話說我最近確實有些便秘,要是喝了之後沒效果,我就上你住舍佔你茅坑去。”
“多大的人了,能不能要點臉。”
“是你先不要臉的,你想想,你從我那裡順走多少東西了,一下子說天太黑了,摸個油燈走,一下子說雨太大了,順把傘走,你拿走就拿走,不還回來幾個意思?我一個小小的門房,領點工錢全被你霍霍了,我媳婦之前就天天數落......”
梅先生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沉默地喝著酒。
謝先生沒有嘆息,也沒有別的情緒,只是在一旁安靜地煮著酒。
過了許久,梅先生才看向謝先生說道:“你說要教李蝶,是認真的?”
謝先生輕聲說道:“看他自己怎麼選擇。”
梅先生喝著酒,看著人間暮色細雪,竹葉簌簌地搖落著一些積著的雪。
“好。”
......
雲胡不知去了一趟數理院,將卿相的意思說了一下,先生們便忙碌了起來,而後雲胡不知便帶著那些再次修過一遍的圖紙手稿等東西,向著藏書館而去。
天衍車的出現,對於人間而言,確實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東西。
或者說,是一個階段性跨越的存在。
原本幫陳鶴弄那輛的時候,雲胡不知他們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因為那東西太過簡陋,只是簡單的拼湊而成。
但是雲胡不知也是留意了一些,這才有了當初卿相看見的二稿。
直到這一次,與數理院的先生們通宵研究了許久,三稿成形,他們才看出了這其中巨大的潛力。
雲胡不知走在竹林細雪道上,一面低頭看著手中的圖紙,卻是輕聲笑著,抬頭看向人間。
也許將來有那麼一日。
世人也可以去天上了。
雲胡不知還在暢想著,便看見在小道前方徘徊著一個少女。
雲胡不知看了一陣,才想起來這個少女便是原先在藏書館打牌,給陳鶴逼得去門房睡覺的杭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