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輕風去 作品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府試之前

高長江總覺得,社團事業蒸蒸日上,形勢已經一片大好,坐館還總是對功名孜孜以求,畫風實在太詭異了。





主要是高長江認為,坐館這樣的人科舉上限大概也不高,投入太多沒什麼性價比。





所以高長江旁敲側擊的說了句:“直接找個靠山,可能更實惠些,如今不也攀上了申府?”





林泰來答道:“靠山山會倒,與其一直指望別人當靠山,不如自己努力爭取當自己的靠山!”





高長江理解不了這種境界,還是感覺一邊搞社團,一邊追求科舉很割裂,像是一個悖論。





林泰來就訓斥說:“你懂個什麼!就算以後運氣好,僥倖能獲取一官半職,手底下也得有錢有人有資源才能輕鬆做官。





舉個例子,一個人去外地做知縣,是不是很容易被縣內豪強和胥役聯手架空,有力無處施展?





但假如這位知縣能帶著幾百個打手上任,並所有打手全部安排進縣衙各房當臨時工呢?”





高長江:“.”





坐館說的這種知縣當法,怎麼還當出了社團堂口搶地盤的感覺?





雖然手下們對坐館考府試的態度大都是不以為然的,但林泰來已經成為這次府試的焦點人物。





府試主考官乃是朱知府,就正在和劉推官說著林泰來參加府試的事情。





雖然朱知府只是四品知府,但他這個府是天下第一經濟重鎮蘇州府,比一般知府隱形檔次要高點,也稱得上是半步大佬人物了。





聽完劉推官的稟報後,朱知府也稍感頭疼:“怎會有這樣的麻煩人物來考試?”





一邊是王世貞老盟主和背後的大學士王錫爵,一邊是申府和背後申首輔。





先前想著,林泰來對申府沒那麼重要,賣王老盟主一個面子,府試刷掉林泰來也沒什麼。





但現在看來,申二公子對林泰來還是十分力挺的。





知府大人還是不可思議,這麼一個小人物,參加一次小小的府試,居然還要考慮到內閣大佬們的臉色。





想到煩惱處,朱知府對劉推官喝道:“你找來的麻煩,你說怎麼辦!”





劉推官想了一晚上才想出點頭緒,便提出意見說:





“如今之計,唯有在府試中對林泰來公開稍加刁難,然後秉公對待了。”





公開稍加刁難,是為了表明重視的態度。





而後秉公對待,是為了尋找合適託詞,無論林泰來能不能過關,都對各方有個解釋。





如果林泰來過了,就可以對王老盟主解釋說:“府尊已經盡力,奈何敵軍太強”;





如果林泰來不過,就可以對申府解釋說:“本想給林泰來一次出頭當案首的機會,或者弄一段文壇佳話,沒想到詩詞文學出名的林泰來如此不中用”。





朱知府點了點頭道:“或可試試。”





當然他也明白,這思路並不完美,很容易兩頭不討好。





但是在不想冒險做出選擇、不想與任何一邊直接撕破臉的心理下,這就是最能糊弄的辦法了。





對於那些經常身處各方利益衝突漩渦裡的官員來說,如果不會糊弄事,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官員。





約是府試前的十來天,五龍茶室的馮掌櫃正在慢慢的結賬。





見幾個讀書人進來,忽然說:“老盟主似乎長久沒有消息了,還欠一個新五子名單呢!”





馮掌櫃才也覺得,老盟主的確長久沒有消息了。





一個喝茶的讀書人說道,“他怎麼會有消息?他又病了。”





馮掌櫃說:“哦!”





“他總仍舊是病,這一回,是自己發昏,竟去滸墅關惹到林大官人。林大官人的脾氣,能惹得的麼?”





“後來怎麼樣?”





“怎麼樣?先喝藥,後來是養,養了大半月,仍不見痊癒。”





“後來呢?”





“後來仍不見痊癒。”





“仍不見痊癒又怎樣呢?”





“怎樣?誰曉得?許是離開蘇州了。”





馮掌櫃也不再問,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賬。





姑蘇驛中,王老盟主捏著新五子名單,在他身邊只剩下了兒子王士驌,以及馮時可。





文壇大會時間都快過去倆月了,沒幾個人能繼續耗得起了。





氣病初愈的王老盟主也無心戀戰了,只想公佈完新五子名單,製造出最後一點熱度,然後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