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脂焚椒 作品

90. 第九十章 怎麼咬人下巴





年輕太醫半開玩笑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除非那位能復活給他送個新的,陛下定不肯更換。”




文清辭的手指一頓,輕輕點了點頭:“嗯。”




接著便仔細檢查起了藥的煎煮情況,同時回答對方有關方劑的問題。




就像剛才那番對話,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一般。




在確定藥間的沒有問題後,太醫便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問:“對了,我上次說的事你有想好嗎?”




“何事?”文清辭愣了一下。




“給我們傳授醫術的事。具體就是如何開重劑,還有應對鼠疫的方法。”對方的眼裡滿是期待。




停頓幾秒,文清辭緩緩搖了搖頭:“暫時……還不太合適。”




當世醫道大多是師徒傳承。




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不少人都堅信此話,教徒時喜歡藏著掖著。




但是文清辭的目的,卻與他們正好相反。




若是要教,他並不可能只教簡單的案例。




而是要從根源上講起。




但這就避不開《杏林解厄》,與自己之前留下的那套理論了。




若是留在這裡教授醫學,那便意味著自己的身份,會隨之暴露在眾人眼前……




“好吧……”雖然隔著帷帽,但那名太醫還是無比準確地從文清辭的身上讀出了猶豫與糾結。




雖然有些失望,但是文清辭剛才並沒有將話說死,他便也沒多說什麼:“好吧,若你哪天改變了主意,一定要第一時間與我說!”




聞言,文清辭點了點頭,柔聲道:“自然。”




同時起身快步向前,準備送對方離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腳已經踏出門外的太醫,突然瞪大眼睛站在原地,無比震驚地向剛剛走到自己斜前方的文清辭看去。




他飛地將文清辭上下掃過。




末了忽然驚呼一聲,結結巴巴地說:“我,你,你……我沒有看錯吧,你身上這件衣服?”




他方才只覺得文清辭穿著一件暗色的衣服有些奇怪。




現在走出門,他才注意到,文清辭的衣服有些過分寬大。




最重要的是,除了正面衣襬的玉蘭花以外。




脖頸後方,竟然還繡著一條玄龍!




不只他沒有發現,文清辭更沒有發現,這件衣服的背後,竟然還藏著如此玄機。




“什麼?”文清辭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同時莫名的心虛了起來。




“你……你身上,這件衣服,上面,有,有一條龍?!”




這件衣服是陛下的!




臥槽!陛下竟然將繡了龍紋的衣服,給旁人穿?




那名年輕太醫,瞬間大腦宕機。




文清辭:“……”




龍紋?!




文清辭本想解釋幾句,但聽到“龍紋”這兩個字後,便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也解釋不清楚了。




面對如此尷尬的情景,他只好強咬著牙關,強裝著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般轉身,朝對方淡淡一笑說:“是,的確是陛下之物?怎麼了?”




帷帽下,文清辭的臉頰忽然一陣灼燙。




文清辭表現得過分坦蕩。




一時間,那太醫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沒,沒有……挺好的。”




直到離開這裡,年輕太醫的腦海之中,都只餘下一句話在不斷重複——陛下將自己的衣服,給了那名郎中穿!




……




這一日,忙完前院的事回到臥房後,文清辭時隔幾個月,第一次打開了藥箱最下一格。




他藉著燈火,凝望著箱子裡的藥玉。




文清辭的表情還同以往一樣,情緒也被盡數隱藏在了漆黑的墨瞳裡。




但是他心裡,卻並不像表現得這般平靜。




*




藥玉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




文清辭注意到,謝不逢戴著的那串羊毛手繩,的確已經磨損了八.九成。




羊毛的連接處隨時有磨斷的風險。




糾結半晌,他最終還是託那個常來送藥的年輕太醫,從宮外買上好的羊毛,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並用一個時辰,一邊回憶一邊編出了一個與記憶中一樣的手繩。




但是等編好之後,文清辭反而猶豫起來……自己真的要將它送給謝不逢嗎?




夏末秋初的天氣總是這樣。




一會下雨,溫度驟降,一會又再次升溫,熱得要命。




幾天之後,氣溫再一次高了起來。




生活在雍都的人,重新換回了夏裝。




傍晚,日薄西山,餘霞成綺。




處理完政務之後,謝不逢回到臥房裡批閱奏章。




寬大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向下滑去,將手腕和腕上的手繩一起露了出來。




文清辭不由緩緩回眸,朝謝不逢看去。




過了幾秒,他的視線落在了對方的腕骨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條羊毛手繩似乎比自己前幾天看到的時候更加脆弱了。




……假如它突然斷掉,謝不逢會難過嗎?




文清辭不知道,謝不逢將奏章搬到這裡,就是為了時時刻刻看他。




就在他偷瞄謝不逢的同時,謝不逢忽然把筆放下,笑著將視線迎了上來。




接著起身,向他所在的位置走來。




臥房逼仄狹小,不過眨眼謝不逢便出現在了文清辭的背後。




這個時候回頭已經晚了。




“愛卿在看朕?”




明明用的是最為生疏客氣的稱呼,但話從他嘴裡說出,卻曖.昧得嚇人。




赤紅的晚霞,順著窗口落入屋內,吻在了文清辭的面頰上。




為他蒼白的皮膚,添上了幾抹豔色。




謝不逢的目光,無比貪婪。




文清辭下意識移開視線,躲避他的注視。




然而停頓幾秒,謝不逢竟緩緩抬手,捏住了文清辭的下巴。




文清辭條件反射般將手搭在了謝不逢的腕上,想要用力將他推開。




然而謝不逢的手臂,簡直是由鐵鑄成的。




無論怎麼用力,都一動不動,直叫人懷疑人生。




“愛卿有話想對朕講。”謝不逢注視著文清辭那雙墨一般黑沉的眼睛說。




他的話語裡沒有半點疑問的意思,聲音裡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好巧不巧的是,虛纏在謝不逢手腕上的羊毛手繩,也隨著他的動作一起緩緩滑落,從文清辭臉的臉頰邊蹭過。




算了,說就說。




這有什麼心虛的?不就是一個簡單的禮物嗎。




見謝不逢一副不問出答案不善罷甘休的樣子。




文清辭終於咬牙,緩緩開口:“臣想說,陛下手上戴的手繩,已磨損大半。”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說到這裡的時候,文清辭發現謝不逢的眼睛,忽然有些危險地眯了一下。




“所以?”一身玄衣的年輕帝王問。




文清辭有些緊張,又有一些猶豫,他緩聲道:“所以,陛下還是不要再戴……”它了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對方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




文清辭的語速很慢,他的話對謝不逢來說,無異於凌遲。




隨著一陣失重感,文清辭眼前的景象忽然發生變化。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謝不逢緊緊地攬在了懷中。




“不要再戴?”謝不逢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這個也要一起收回來嗎?”




“禮物既然送出去,沒有再收回的道理。”




這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




文清辭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話,想起了那串藥玉。




此時的謝不逢,就像一隻被觸到傷口的兇獸。




在同一刻,暴露出了自己兇殘與無助的那一面。




謝不逢將文清辭放在了榻上,俯下身用手撐在他的身邊,啞著聲說:“文清辭,你怎麼能如此不講道理?”




語畢,終於放縱自己狠狠地朝著文清辭的下巴啃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