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水晶宮殿

語調其實是很平常的，甚至還有些模糊不清，卻讓曇白僵立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回過神。




“晚晚，叫我什麼？”




曇白耐心地等著宋徵玉回答自己，可他本來就已經睡著了，哪裡還會回應？




小鳥沒心沒肺，在被子裡團成了一個團。




曇白就這麼看著宋徵玉，過了很長時間才從方才那種巨大的驚喜和震顫當中走出來。




宋徵玉剛才喊他的那聲跟以前太像了，幾乎有一個瞬間，曇白以為宋徵玉還記得他們的事。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宋徵玉又為什麼不跟他相認？




曇白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瘋魔了，一旦心裡有了這個念頭，就怎麼也剋制不住地滋長。




其實何止是三天，哪怕一刻，一息，對於曇白來說，都太難熬了。他巴不得立刻跟宋徵玉回到從前。




“晚晚。”




宋徵玉在睡夢中又一次感覺到那種無孔不入的寒冷了，這回更過分，那些冷氣還要一個勁地往他耳朵、嘴巴里鑽。宋徵玉無意識地皺緊眉，揮手要趕它們。




趕了半天，倒把自己給趕醒了。睜眼時懵懵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耳邊傳來一些聲音，宋徵玉看過去，就見曇白還在那裡做梯子。他已經弄出了雛形，現在是在往上面雕刻昆蟲。




宋徵玉腦子還沒有徹底轉過來，“曇白，我餓了。”




曇白又一次聽見這種腔調的聲音時，再一次失控，手中的刻刀都沒有拿穩，在掌心劃出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將他雕了半天的木頭染紅了。




只是轉瞬間，那道傷口就不見了，連木頭上都沒有半分痕跡，像是錯覺。但手心殘留的痛意告訴曇白，不是他的錯覺。




宋徵玉又喊他的名字了。




自從對方再回來，就一直沒有這麼叫過他。




曇白之所以那麼快將傷口抹去，是不想嚇到宋徵玉。




對於小鳥來說，那樣的傷口太過恐怖了。




他放下了刻刀，去看宋徵玉。對方還是有些沒有徹底睡醒的樣子，也根本不知道他的嘴此刻看起來有多紅。




曇白的唇上也沾了一層薄光，彷彿剛剛去哪裡嘗過什麼。




“你叫我什麼？”




“曇白啊。”宋徵玉回答完以後，才逐漸清醒了過來，感覺到曇白驟然間幽深的視線，連忙做出一副矜驕非常的樣子，還抬抬下巴，“不能這麼叫你嗎？”




好像被他這麼叫成了對方的榮幸似的。




曇白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見他驀地笑了笑。隱約間，宋徵玉都能看到他周身縈繞著的魔氣。




“能，以後你都可以這麼叫我。”說著，曇白就向宋徵玉走了過來，只是隨著他的走動，那雙眼睛也由黑色變成了紅色。




小鳥本能地感到了危險，揪緊了被子。




“你的眼睛，紅了。”




“不是餓了嗎，我們先去吃東西。”




曇白沒打招呼，將宋徵玉從床上抱了起來，低頭的時候，他那雙紅色的瞳孔又變了回去。




“眼睛沒有辦法，墮魔以後就變成這樣了。你不喜歡，以後我會注意的。”




他以一種很輕易的口吻講出了墮魔的事情，彷彿對於修真界那群人來說無比大的事情一點也不重要。這樣一來，倒讓宋徵玉沒有第一時間去注意自己被他抱著，也沒有太注意他講的話，甚至是曇白對他過分的親密。




等在椅子上坐下的時候，宋徵玉才察覺到了這一點，可曇白又的確將他照顧得很舒服，於是宋徵玉就只是向他發出了點不經他同意就擅自決定的不痛快，像小鳥因為要維護自己的面子，故意拿鳥喙啄了別人一口，以彰顯自己的威風一樣。




到了晚上，雖然梯子上的昆蟲還沒有刻好，但已經可以用了。




宋徵玉一早就迫不及待，吃過飯就回到房間，還特地把門都拴緊了，然後才踩著梯子趴在樹杈上看自己的鳥窩——樹杈非常大，宋徵玉整個上半身都能趴在上面，他要是膽子大點的話，人站上去都沒問題。




這一看他就發現裡面還有許多小珠子，宋徵玉撈了撈，他趴得舒服，也不下去了，就這麼在那裡數了起來。




之前他還在想落空盡沒有給他帶出來的那匣珠子，現在就又有了好多。




小鳥數數是會發出聲音的，但東西實在太多了，地方又只有那麼大，數著數著就會混在一起。




宋徵玉數了半天，也沒有數清楚裡面究竟有多少顆，但他還是樂此不疲。




曇白悄悄進來，就見宋徵玉一臉歡喜的樣子。




他看了一會兒，才有點明白，也許宋徵玉不會化原形。要不然，以對方高興的程度，是不可能不去裡面打滾玩的，同時他也明白了宋徵玉為什麼要做一個梯子。




曇白難得啞然，只是由始至終，他看著宋徵玉的眼眸都是帶著笑的。




看他不知不覺身子都歪了半天，曇白抬手，無形的力量將人擁住了。宋徵玉莫名感覺後背一陣涼意，打了個冷顫，不過由於數得太專心，自己都沒發現。




見到鳥窩裡數過了的東西又滾到一起去了，曇白再次伸手給宋徵玉撥開，好做區分。




有了他的幫忙，宋徵玉勉強算是把這些數清楚了。然而聽到他最後確定的數目後，曇白又是一笑，小鳥數多了好幾個。




魔的貪念只會比人更多，如果說修仙有道的話，那麼身為魔，曇白的道就是宋徵玉。




從對方進到魔宮以後，曇白都是陪在宋徵玉身邊一同入睡的。只有在宋徵玉身邊，曇白才會覺得安心。




這晚他沒有對宋徵玉做什麼，頂多就是忍不住又親了親對方。




等宋徵玉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再放開他拍拍，哄著繼續睡覺。




宋徵玉第一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床頭邊擺了一個木頭雕刻好的兔子。圓溜溜的，比他的手也大不了多少。




再看外面，曇白已經繼續去完善梯子了。




宋徵玉沒有馬上起來，而是把兔子託在手裡看了看。




大概太喜歡了，還做出了拿臉貼了貼兔子的動作，像小鳥的擬人化。宋徵玉突然有點想自己家裡的兔子抱枕了，還有點想爸爸媽媽，和兩個哥哥。




小鳥突然委屈起來，趴在被子裡感覺要哭了。




“宿主，你別難過，只要我們完成了任務，很快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