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爹，那個時候傷痕累累的你是怎麼回來的？”

 柳懿之清淺一笑，摸了摸女兒的頭，眸色堅毅，“因為我心中還有你和你娘，有流離失所的百姓，有那個士兵的救命之恩和抱負，我不想死，我有要不惜一切活下去的信念。”

 “所以我就在水中泡了半夜，還抱著石頭睡著了，等次日凌晨山水下降，我便爬上了岸。生吃野菜，自己挖草藥給自己吃喝外敷，發燒也抗了過來。

 上天有好生之德，沒有讓野獸吃了我，休息了數日，我竟有了一些力氣，便時走時停沿著澗邊往下游走，以期能遇到人家。”

 “就這樣大概過了半個多月，我苦苦掙扎求生，你娘竟然出現了。”

 柳懿之說到這裡，臉上柔情萬分，回憶起何清瑤看到自己衣衫襤褸髒亂不堪在地上爬行時悲喜交加，跪地放聲大哭的模樣。

 “娶了你娘，大概是上天對我的另一厚待，是我三生有幸。”

 若不是這春節突起戰事，柳婉茹很久不曾回憶起爹說的這些了。

 自蕭軍送來父親身陷囹圄重傷跌落懸崖身亡的消息，柳家亂作一團，或是也有真心疼柳懿之這個兒子，也或是隱藏的潑天富貴如泡沫般消失不見，柳家人非常悲痛。

 蕭統領讓人送來撫卹費兩千兩，一千兩給柳父柳母，一千兩還有半枚鸞鳳玉佩給了何清瑤，許諾將來要以一嫡子娶柳懿之之女為妻，另外半枚鸞鳳玉佩就是信物。

 柳家人還可在現轄區現居住地內免一百畝良田一百畝旱地的賦稅，柳家父母名下和其妻女名下各佔一半。

 柳家接受了蕭統領的撫卹，決定舉喪建個衣冠冢。

 她被大舅送回柳家，小小年紀滿心悲慟，每日都因一點小事放聲大哭，更讓柳家人嫌棄。

 娘更是如天塌了一般，整個人都像被抽乾精氣神，但執意不肯舉喪，說一定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柳家覺得娘不識好歹，屆時傳到了蕭統領的耳內，惱上他們收回一切或趕出轄區怎麼辦。

 可何清瑤怎麼被罵都執意如此，那千里萬里的，柳家怎肯陪她去冒險，可也不好鬧著休妻，怕蕭統領那邊介意。

 還好何家看女兒生不如死，外孫女悽惶啼哭無人管，便索性要將母女倆都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