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璜 作品
第14章 一對
那日和十四阿哥爭吵完後，身子總是不好，胸口隱隱的鈍痛折磨的我接連三日都沒吃什麼東西。胤祥接連三天都來瞧著我進食，我當著他的面略微還能吃一些，別的時候便沒有什麼胃口。身子倒是消瘦了一圈，胤祥頗是著急。今天是三月二十三，胤祥仍舊不過晌午便來了，他提了一個四方食盒到我房裡。琳陽倒是頗識趣的藉故出去，將我和胤祥留在宮女房裡。胤祥今日換了一件銀灰色暗繡杜若花紋的長衫，他仔細盯著我瞧了半天道，“今天左眼倒是不腫了。”
我心裡暗自詫異，我因心臟疼痛兩眼微腫，早起便特意撲了一層粉黛，連雅虞都沒瞧出來，竟被胤祥瞧了出來。我挑挑眉毛對他說道，“你如何知道我左眼腫著呢，我還覺得不是很明顯呢……”
胤祥盯著我說道，“倒是腫的不厲害，但是像我一樣，瞧得多了，自然看得出。”他的話語那樣自然，彷彿對我的關注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我朝他莞爾一笑道，“你沒事總瞧著我幹什麼？難不成我是妲己褒姒一樣的人物，當真將堂堂十三阿哥迷的七葷八素的？”
胤祥遞給我一個白眼說道，“真沒瞧過你這樣的女子，偏愛將自己比作‘紅顏禍水’。”
我呵呵笑道，“紅顏不敢當，禍水倒是差不離吧。”
胤祥指著我道，“你這丫頭在岫雲寺的時候，還真沒瞧出你當真是古靈精怪的緊。你若當不起‘紅顏’二字，這世間便無女子當的起了。我瞧著你，只是擔心你走的太遠，走到我瞧不見的地方，走丟了而已。”
我在心底默默流淌著胤祥的話語，生出陣陣暖意。若說我並未對胤祥動情，那是假的，這樣美好的少年，本身就是讓人怦然心動的魔力所在，只是我還沒決定是否要將自己和這個皇家的命運聯繫起來，我需要一段時光，來做抉擇。
胤祥瞧著我，道:“我今日替你告了假，咱們兩個出宮去走走。出去吹吹風，興許你的身子好的快些。”
我頗是驚喜，朝他點頭。
胤祥早已在西華門外安排好了馬車，仍舊是小九子在那兒候著。小九子瞧見我和胤祥並肩走出西華門，便一溜煙的朝我們跑來。他朝胤祥打千兒道，“爺，你也太慢了，小九子午膳還沒用便在這兒候著了。”
胤祥一臉尷尬的朝小九子喝道，“到底你是爺還是我是爺，當奴才的等一陣有什麼打緊的。”
我笑盈盈的瞧著這一對主僕，小九子年紀二十上下，生的白淨機靈，自小伺候胤祥的，自然和他關係親密。小九子又朝我行禮，隨即道，“姑娘，你瞧我們家爺，平日裡和和氣氣，在你面前便耍起當爺的派頭了。”
我瞧一眼笑嘻嘻的小九子，又瞧一眼欲哭無淚的胤祥，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對著小九子道，“我瞧真是你更有當爺的派頭呢……”
胤祥在一旁無奈的瞧著我們二人，怪聲怪氣的道，“你瞧爺這主子當的，竟被一個宮女一個太監戲耍，當真是爺平日裡對你們太好了。”
小九子瞧瞧胤祥，便伸過來扶著我上了馬車。胤祥跟在我身後，上了馬車便對小九子說道，“食盒裡的吃食你撿喜歡的吃吧，下回不用那麼早候著。”
胤祥坐在我身側，我瞧著他，道:“你對下人，倒是不錯，半點兒爺的架子也沒有”
他望著外邊，笑一聲道，“都是掙辛苦錢的人，何苦為難他們。何況小九子一直跟著我，算起來和我最親近的人還是他。別人喊我聲爺，平日給幾分薄面，是因為我阿瑪是天子，哪裡是因為我自己呢……不過是投胎在帝王家而已，哪裡有多高貴。”
我側頭望著這個錦衣華服的少年，他有著世人最為羨豔的身家背景，長在等級森嚴的皇宮，見慣了主僕分明的昇華，卻竟然堅持著眾生平等的理念，難怪比起他的兄弟們，他身上的傲氣顯得柔和多了。我對胤祥說道，“聽著你這樣的人，說出這樣的話，當真是吃驚呢……若是你的皇阿瑪也這樣想，不知道要造福多少人呢……”
胤祥回過頭來，瞧著我道，“這是我額娘自小教我的。我額娘生了之後，便篤信佛教，早晚心香一束，替皇阿瑪和我祈福。她待下人是極好的，在宮裡人緣也極好的，她總說人生在世俯仰一瞬，於天地間恍如一粟，本就無貴賤。我聽得多了，也便記下了。“
我在心中暗自勾勒出敏妃娘娘的身姿，她應當是個面容雋秀，氣若幽蘭的女子，有著默默含波的雙眸和皓若霜雪的牙齒，笑起來若一串隨風而舞的君影草，彷彿可以奏響曼妙的音符盪滌在幽幽碧痕間，胤祥應是遺傳了她溫暖的笑容。可惜自古紅顏薄命，即便這樣美好的人，也抵不過紫禁城重重圍欄的禁錮，早早入了黃土。我催然一笑道，“胤祥，你額娘定是個風姿綽約的女子。”
胤祥自負的笑道，“那是自然。”可旋即又說道，“如此又怎樣，還是抓不住皇阿瑪的心。”
我頓時感到一陣頹然，如此美麗的女子，將一腔深情賦予了少年天子，卻換回來一身蕭索，半世淒涼，紅顏早凋，真是可嘆可嘆。我笑著瞧瞧胤祥道，“皇上對你額娘還是恩賜頗多的，死後榮封，雖然於死者無用，但至少可以寬慰生人吧。皇上他到底是個重情義的人。”
胤祥瞧瞧我，無奈的笑笑說，“皇阿瑪確實是個性情中人，不過他的情都在孝誠仁皇后身上罷了……”
孝誠仁皇后，便是太子的母親，那個早夭的赫舍里氏，是康熙的結髮夫妻。也許康熙和她的相遇，也是鮮衣怒馬的少年和婉轉流鶯的少女間最平淡的愛情，只是歲月太殘忍，如今的少年坐擁整個天下和整個天下的紅顏，而如今的少女早已變成了一肧黃土，只惹的荒草悽迷。人生如何都逃不掉的，就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吧……
我和胤祥都不說話，默默的聽著車轍軲轆滾動向前的聲音，就這麼出了城。胤祥對我道，“若是有時間，再和你說我額孃的事情吧。今天咱們先去九哥的跑馬場，看看我的諳塵。”
我驚喜的瞧著胤祥道，“可是你之前說的那個九阿哥的豢馬場？不是離得很遠麼？”
胤祥狡黠的笑笑道，“是隔的挺遠，不過我們已經到了。”他將馬車上的簾子撩起給我看，我頓時瞧見幾匹駿馬奔馳在道路兩旁的空地上，遠處除了青山便是碧草，除了奔騰的駿馬和兩旁瞧得見的馬槽，便只剩下澄澈的藍天，我似乎聞到了久違的自由氣息，瞧著胤祥粲然一笑，他亦樂得開懷。
我心裡暗自詫異，我因心臟疼痛兩眼微腫，早起便特意撲了一層粉黛，連雅虞都沒瞧出來，竟被胤祥瞧了出來。我挑挑眉毛對他說道，“你如何知道我左眼腫著呢，我還覺得不是很明顯呢……”
胤祥盯著我說道，“倒是腫的不厲害，但是像我一樣，瞧得多了，自然看得出。”他的話語那樣自然，彷彿對我的關注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我朝他莞爾一笑道，“你沒事總瞧著我幹什麼？難不成我是妲己褒姒一樣的人物，當真將堂堂十三阿哥迷的七葷八素的？”
胤祥遞給我一個白眼說道，“真沒瞧過你這樣的女子，偏愛將自己比作‘紅顏禍水’。”
我呵呵笑道，“紅顏不敢當，禍水倒是差不離吧。”
胤祥指著我道，“你這丫頭在岫雲寺的時候，還真沒瞧出你當真是古靈精怪的緊。你若當不起‘紅顏’二字，這世間便無女子當的起了。我瞧著你，只是擔心你走的太遠，走到我瞧不見的地方，走丟了而已。”
我在心底默默流淌著胤祥的話語，生出陣陣暖意。若說我並未對胤祥動情，那是假的，這樣美好的少年，本身就是讓人怦然心動的魔力所在，只是我還沒決定是否要將自己和這個皇家的命運聯繫起來，我需要一段時光，來做抉擇。
胤祥瞧著我，道:“我今日替你告了假，咱們兩個出宮去走走。出去吹吹風，興許你的身子好的快些。”
我頗是驚喜，朝他點頭。
胤祥早已在西華門外安排好了馬車，仍舊是小九子在那兒候著。小九子瞧見我和胤祥並肩走出西華門，便一溜煙的朝我們跑來。他朝胤祥打千兒道，“爺，你也太慢了，小九子午膳還沒用便在這兒候著了。”
胤祥一臉尷尬的朝小九子喝道，“到底你是爺還是我是爺，當奴才的等一陣有什麼打緊的。”
我笑盈盈的瞧著這一對主僕，小九子年紀二十上下，生的白淨機靈，自小伺候胤祥的，自然和他關係親密。小九子又朝我行禮，隨即道，“姑娘，你瞧我們家爺，平日裡和和氣氣，在你面前便耍起當爺的派頭了。”
我瞧一眼笑嘻嘻的小九子，又瞧一眼欲哭無淚的胤祥，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對著小九子道，“我瞧真是你更有當爺的派頭呢……”
胤祥在一旁無奈的瞧著我們二人，怪聲怪氣的道，“你瞧爺這主子當的，竟被一個宮女一個太監戲耍，當真是爺平日裡對你們太好了。”
小九子瞧瞧胤祥，便伸過來扶著我上了馬車。胤祥跟在我身後，上了馬車便對小九子說道，“食盒裡的吃食你撿喜歡的吃吧，下回不用那麼早候著。”
胤祥坐在我身側，我瞧著他，道:“你對下人，倒是不錯，半點兒爺的架子也沒有”
他望著外邊，笑一聲道，“都是掙辛苦錢的人，何苦為難他們。何況小九子一直跟著我，算起來和我最親近的人還是他。別人喊我聲爺，平日給幾分薄面，是因為我阿瑪是天子，哪裡是因為我自己呢……不過是投胎在帝王家而已，哪裡有多高貴。”
我側頭望著這個錦衣華服的少年，他有著世人最為羨豔的身家背景，長在等級森嚴的皇宮，見慣了主僕分明的昇華，卻竟然堅持著眾生平等的理念，難怪比起他的兄弟們，他身上的傲氣顯得柔和多了。我對胤祥說道，“聽著你這樣的人，說出這樣的話，當真是吃驚呢……若是你的皇阿瑪也這樣想，不知道要造福多少人呢……”
胤祥回過頭來，瞧著我道，“這是我額娘自小教我的。我額娘生了之後，便篤信佛教，早晚心香一束，替皇阿瑪和我祈福。她待下人是極好的，在宮裡人緣也極好的，她總說人生在世俯仰一瞬，於天地間恍如一粟，本就無貴賤。我聽得多了，也便記下了。“
我在心中暗自勾勒出敏妃娘娘的身姿，她應當是個面容雋秀，氣若幽蘭的女子，有著默默含波的雙眸和皓若霜雪的牙齒，笑起來若一串隨風而舞的君影草，彷彿可以奏響曼妙的音符盪滌在幽幽碧痕間，胤祥應是遺傳了她溫暖的笑容。可惜自古紅顏薄命，即便這樣美好的人，也抵不過紫禁城重重圍欄的禁錮，早早入了黃土。我催然一笑道，“胤祥，你額娘定是個風姿綽約的女子。”
胤祥自負的笑道，“那是自然。”可旋即又說道，“如此又怎樣，還是抓不住皇阿瑪的心。”
我頓時感到一陣頹然，如此美麗的女子，將一腔深情賦予了少年天子，卻換回來一身蕭索，半世淒涼，紅顏早凋，真是可嘆可嘆。我笑著瞧瞧胤祥道，“皇上對你額娘還是恩賜頗多的，死後榮封，雖然於死者無用，但至少可以寬慰生人吧。皇上他到底是個重情義的人。”
胤祥瞧瞧我，無奈的笑笑說，“皇阿瑪確實是個性情中人，不過他的情都在孝誠仁皇后身上罷了……”
孝誠仁皇后，便是太子的母親，那個早夭的赫舍里氏，是康熙的結髮夫妻。也許康熙和她的相遇，也是鮮衣怒馬的少年和婉轉流鶯的少女間最平淡的愛情，只是歲月太殘忍，如今的少年坐擁整個天下和整個天下的紅顏，而如今的少女早已變成了一肧黃土，只惹的荒草悽迷。人生如何都逃不掉的，就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吧……
我和胤祥都不說話，默默的聽著車轍軲轆滾動向前的聲音，就這麼出了城。胤祥對我道，“若是有時間，再和你說我額孃的事情吧。今天咱們先去九哥的跑馬場，看看我的諳塵。”
我驚喜的瞧著胤祥道，“可是你之前說的那個九阿哥的豢馬場？不是離得很遠麼？”
胤祥狡黠的笑笑道，“是隔的挺遠，不過我們已經到了。”他將馬車上的簾子撩起給我看，我頓時瞧見幾匹駿馬奔馳在道路兩旁的空地上，遠處除了青山便是碧草，除了奔騰的駿馬和兩旁瞧得見的馬槽，便只剩下澄澈的藍天，我似乎聞到了久違的自由氣息，瞧著胤祥粲然一笑，他亦樂得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