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疾

我心底一驚，跳起來回頭一瞧，是四阿哥胤禛，更是一驚，趕忙行禮道了句吉祥。他今天穿一件鴉青色的蜀鍛長衫，盯著我仍舊沒有表情的說道，“剛才在幹什麼？”

我說道，“不過是累了歇歇罷了，不曾做什麼的。”

四阿哥此時倒是一笑，道，“當真是禮佛之人，怎麼歇歇也歇出一股悲天憫人的味道？”

我暗自驚道，不過是想起了原來的事情，才流露了一絲的悲傷，不料竟被他捕捉到了，他在我身後到底站了多久？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便開口說道，“四阿哥的話，我聽不懂。”

四阿哥開口說道，“聽不懂麼？你如此聰明，一眼便能猜透眾人是誰，還如何聽不懂我的話？為何對我戒心這樣重呢？還是你從來對人戒心都這樣重呢？”

我盯著他的眼睛，那眼睛籠罩著一層厚厚的迷霧，讓人看得清模糊輪廓，卻看不清真正的句點。我開口說道，“四阿哥說笑了，蓂杺和四阿哥一樣，不過是想獨善其身罷了。”

他盯著我的眼睛，帶著永不散開迷霧，半晌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盯著我看。我被他看的窘迫，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聽到一聲叫喊“蓂杺，四哥，你們怎麼在一起！”我抬頭一看，那笑的溫暖如這和煦陽光的不是胤祥還能是誰？

胤祥穿一身墨綠色的滾邊兒貢緞長衫，腰間一塊夔龍玉佩和十四阿哥的一模一樣，不過胤祥只帶了梅花節的穗子，想是還沒有遇到自己的‘雅虞’。胤祥朝我們大步走來，邊走邊說道，“我說四哥怎麼不在前面，倒是跑到後邊來了。四嫂的阿瑪費揚古大人來了，剛才還找你呢。”

四阿哥聽後說道，“那我到前邊兒去了，你送了蓂杺也到前邊兒來。”說完，又瞧了我一眼，那目光滿是警告，盯的我一陣寒意從心底湧來。

我和胤祥一邊順著迴廊朝花園踱去，一邊對我說道，“這幾日皇阿瑪從暢春園回來後，日日考校我們的功課，我整日都在阿哥所裡唸書，也不曾出宮找你，你身體可還好？”

我報以一個微笑，道:“身子都還好，只是日日在府裡對著從不認識的人，不舒服。有點兒想師傅了，不知哪日能回岫雲寺看看。”我穿過眼前的碧瓦朱牆，眺望著遠方天空上若卷若舒的雲彩，由衷的說道，“我心底是極不願入宮的。先不論我是寺里長大的姑子，就是我這身體也不可能被選中嫁入皇家的，最可能的就是在宮裡當個宮女，二十五歲放出來，我就再回寺裡找師傅去。”

胤祥聽了半晌怔在那裡，也不往前走，等我發現他在我身後停下時，轉頭看到的是我從沒見過的胤祥，眉間深深鎖著揮之不去的哀愁和痛苦，再和那個溫暖的少年無關。他看著我，終於斬釘截鐵的說道，“蓂兒，我定不會讓你再回寺裡去的。那個地方，只會毀了你的生命。”隨後，眉頭便舒展開來，依舊綻放出那最溫暖閃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