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我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一縷縷的陽光透過窗子穿過空氣中飛舞的塵埃投影在石板地上,留下一段或明或暗的光亮。整個房間被慵懶的檀香氣味包裹著,又聽得到遠處一聲清亮一聲沉寂的木魚聲響,忽近忽遠,恍惚的辨不出是否真的存在。我躺在硬硬的床鋪上,一側頭就看到古銅色的窗帷遮掩著牆上的一幅字,像是歐體,我看的不甚分明。地上只一個蒲團,遠遠的縮在那裡,已退的看不出色彩……

這是一間——佛堂。

我怎麼會在佛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不是應該在醫院的病房麼?我掙扎著起身,全身卻痠痛的讓我叫苦不迭,到底是做了大手術,身體還疲倦的沒有恢復。我費力的套上鞋,怎麼是褐色的布鞋?樣子頗是復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正在我迷惑的當中,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進來一個身著墨古銅色僧衣的小沙彌,見了我說到,“師叔,你終於醒了?”

師叔?這是在叫我麼?我更迷惑了,剛想開口詢問,那小沙彌開口說道,“師叔,師祖讓我請師叔醒了之後去清濁齋用飯。師叔,咱們這就去吧。”

師祖,清濁齋?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我開口說道,“這位小師傅,這是……是哪裡?”

小沙彌盯著我半晌,說道,“師叔,我是成德啊……這……這裡是你的住所啊……師叔,你怎麼了?心口還是不舒服麼?”

他的話令我更加迷惑,我心口不舒服倒是對,可是這小沙彌我確實是不認識,難道我是穿越了?突然湧上的這個念頭,讓我心臟一陣刺痛,不是已經做了手術,怎麼還是這樣痛……我擰著雙眉捂著胸口,弓著身子大口的喘著粗氣,倒是把那個小沙彌嚇的半死,他趕忙說道,“師叔……你心疾又犯了是不是?我去請師祖,你先躺著……”說罷,趕忙回頭跑出房門。

我想開口喚他別走,我還有問題要問個明白,無奈心臟實在痛得我發不出聲。我擰著身體,別無它法。

不一會兒,小沙彌和兩個身著寶金袈裟的白眉僧人進屋,接著有人七手八腳的把我抬上了床,兩個老僧中的一個忙替我把脈,施救,我開口呢喃著說著“速效救心丸”,也不知他們聽到了沒有,再後來我就沉沉的睡去,或者說暈了過去。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依然是那個半明半暗佛堂,這果然不是做夢,那麼我是穿越了麼?那現在又是什麼時候,我又是在哪裡?我再次套上那雙復古的布鞋,慢慢環視我在的房間。一座鎦金觀音坐像正擺在房間的中央,那個蒲團放在觀音像下面,又有一個小桌在蒲團跟前,上面擺著筆墨紙硯的寫字工具,和還未抄完的佛經,我念念,只是最普通的《觀音心經》罷了。房間左側是一架古箏,右側就是那張硬板床,觀音像的背後倒是有幾個儲物櫃。難不成我穿越成了尼姑?一想到這個念頭,我就心頭一陣陣發緊,先不說我原來是絕不相信有穿越這麼一回事的,因此那些穿越的故事我只字不提,但說我成了個小尼姑,這也夠惡搞了吧?

我推開房門,倒是獨立的一個小四合院,我住的是朝南的正房,東西兩側偏房的門都緊閉著。院子裡面有兩個小沙彌提著木桶,正在擦洗門窗。他們見我走出來,都雙手合十,朝我說道,“師叔醒了……”

其中一個說道,“師叔稍等,我去請師祖來……”說罷,放下手裡的活,跑出院子去。

我同另一個小沙彌說道,“小師傅怎麼稱呼?”

我瞧見他一愣,說道,“師叔,我是成言啊……你怎麼不認得我了?”

我勉強的笑笑,繼續問道,“哦……成言啊,這裡是哪裡啊?”

成言又是一愣,說道,“師叔,你怎麼了?這不是咱們岫雲寺的別院麼?”

岫雲寺,就是北京的潭柘寺麼?我心中暗自念著,又繼續開口問道,“哦……岫雲寺別院啊……那現在是什麼年月了?”

成言被我問的莫名其妙,說道,“師叔,現在是康熙三十九年十二月二十啊……師叔,你又不舒服麼?”

我在心裡默唸,康熙三十九年,岫雲寺別院,我是個尼姑……

正在這時,那兩位白眉老僧,又一同來到院子裡,成言趕忙迎上去說道,“師祖、師叔祖,師叔她好像病的很重,她好像什麼東西都不記得了……”

那兩位老僧上前一步,開口問我道,“蓂兒,可是記得為師二人麼?”

我誠實的搖了搖頭,說道,“兩位老師傅,我確實不記得二位,不瞞您說,我連自己都不記得了,我也不曾記得怎麼來這裡的……”

其中一位老僧寶相莊嚴,趕忙上前替我把脈,說道,“脈象雖弱,但和往日無異,怎麼會突然失憶了呢?方丈師兄,這回我可是一點兒頭緒都理不出……”

我心裡頓生一股惆悵,不知為何就被拉到了這三百年前的京郊寺廟裡,我才是一點兒頭緒都理不出……

另一位老僧白眉鶴顏,精神矍鑠,當是本寺的方丈了,只見他開口說道,“蓂兒,告訴為師,你可是哪裡不舒服,尤其是頭部,可是受了什麼撞擊?”

我答道,“並沒受到什麼撞擊,只是起來就這樣了。”

他二人均露出惋惜的神情,安慰我道,“不要憂心,也許休息幾天,就又記起來了……”

隨後,他二人又問了我許多問題,我當然是一個也答不出,直到他們終於認定我是“失憶了”才離去。之後的幾天我一直都和成言還有另一位小沙彌成德在一起,清掃別院,我也得知了許多事情。

現在是康熙三十九年,這裡是康熙皇帝賴造的皇家寺院岫雲寺,我的師傅就是皇帝御封的住持止安律師,是位得道高僧,我的前一個師傅震寰法師已經在康熙三十七年的時候圓寂了,那位替我把脈的震宇法師便是震寰法師的師弟,醫術超群,心腸慈悲,附近的百姓都受過他的理惠。我本姓完顏,俗名叫做蓂杺,是工部侍郎羅察的長女,我額娘生我時便難產而死,而我出生便身患心疾,大夫都說活不過十二歲,我阿瑪便送我入了這岫雲寺拜震寰法師做了不剃度的俗家弟子,一是希望震宇法師能將我醫好,二是希望佛祖保佑我度過這一劫。於是我從會說話起便入了這岫雲寺,雖然年歲不大,但是輩分倒是頗高,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小沙彌該喚我“師叔”。

這就是我瞭解到的我這具身體的情況,康熙三十九年,恰好是這具身體的十二歲,她到底還是沒有活過十二歲,我的心臟病倒是沒她這樣嚴重,從小到大雖是受了不少苦,但也平平安安的活到了二十歲,接受了心臟修補的手術,可是卻意外的來到了這裡,我在那個世界是不是也算是死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