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履霜 作品

第 226 章 Chapter.3

  亂步仰頭看著我手裡的玫瑰,好一會兒,才沒什麼底氣似的小聲問道:“……一次都沒有嗎?”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垂著眼簾,從他的手裡抽回了袖子,帶著那枝玫瑰回頭走了。

  我知道我是應該快點去找社長說西格瑪的事情的,但在我心底的某個角落,一股深深的疲憊感湧現了出來,讓我忽然覺得心力交瘁,不想再多說一句話,也不想再走更遠了。

  我把自己丟在了床上,連脫鞋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蜷縮成一團躺著,嬌豔脆弱的玫瑰花臥在枕邊,不必抬頭就能看見。

  我只是覺得難受。

  他不記得我了——這樣的念頭好像只是從腦子裡掠過,都讓我難受的想要把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裡,像是有人在扯著我的頭髮,讓我的頭刺痛起來,心臟酸澀得彷彿被苦汁浸透,從喉嚨的深處蔓延出苦澀的觸感,乾啞又刺痛,好像是被沙礫卡住了一樣,只是張一張口,都覺得嗓子不舒服。

  他不記得我了,也就理所當然的不會再喜歡我了。

  我本來以為這是沒有什麼的,就好像我以往總是想著的那樣,就算亂步不喜歡我了,轉而去喜歡其他什麼人了,我也應該坦然的接受了才對,即使我們同居了很長一段日子,但我平日裡把我和他的東西總是分的清清楚楚,收拾東西走人也不會太麻煩,不會有什麼糾葛,乾脆利落的就能離開。

  ……但是我現在卻難受得要命。

  他不記得我了,不喜歡我了,可是他沒有讓我走,而是在忙著正事的時候,還會記得小心地剪下了一朵玫瑰藏在懷裡,在見到我的時候送給了我。

  比輕紗還要柔軟的花瓣層層疊疊地簇擁著,半開的花苞嬌嫩欲滴,明麗動人的鮮紅色彩,映在灰暗的床單上也不掩亮色。

  我不知道這枝玫瑰是從哪兒被剪下的,或許是坡的家裡,我記得他那座巨大的西洋宅邸的後院裡,好像是有著一塊被精心打理的玫瑰花圃,但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地方。

  玫瑰是嬌弱的花兒,被剪下後不用半天便會凋零枯萎,所以這朵花只會是亂步在回來前去剪下的,花莖上的刺也被去幹淨了,只是修剪掉刺的人顯然不太會園藝,好好的一段花莖被磨的坑坑窪窪,難看得要命。

  可他以前,從來沒有送給我過什麼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覺得我是應該開心的,為了那一朵玫瑰,可是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我的胸腔裡有一團煩悶躁動的火在燃燒,我的心臟好像被一雙看不見的絞擰,大腦像是悶上了厚重的塵埃一般忍不住地鈍痛起來,那些嬌弱鮮紅得花瓣彷彿變成了鋒利的刀片,讓我的指尖刺痛得不敢觸碰。

  那只是一枝玫瑰而已。

  一枝隨處可見的、普通又庸俗的玫瑰而已,沒有漂亮的包裝,缺少露水滋潤的花瓣已經開始變得憔悴,用不了多久就會凋零枯萎。

  這是亂步送給我的第一枝花。

  或許也會是唯一的一枝。

  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也從來沒有過從他那兒收到什麼“禮物”的期待,但是在這一個瞬間,我看著眼前這朵美麗的、要不了多久就會枯萎的玫瑰,心臟幾乎都要絞痛起來。

  他不記得我了。

  他也不喜歡我了。

  我要回家去了,他不會再喜歡我,也不會再送給我第二朵玫瑰。他會再喜歡上其他的什麼人,將以後的玫瑰全送給那個人。

  而我只有這一朵玫瑰。

  他只給了我這一朵玫瑰。

  我側著躺在床上,看著指尖觸碰到的那一朵玫瑰花,眼裡忽然湧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