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Chapter . 8

如何說服一個無神論者，讓他允許你進入他的私人領域除（zhuan）妖（qian）？

　　這是一個各類陰陽師、除妖師、術士常年討論的話題，其熱度僅次於近代妖怪名錄的更新和最強之人排行榜的變動。

　　在科學技術飛快發展的今天，看不到妖怪的人已經越來越不相信妖怪神明的存在了，更不必提「術」和「咒」，在他們眼裡，這些都只是騙人的把戲，唯物主義成功地登上了幾個世紀里人類思想最高點的地位。

　　作為一個同時接受了陰陽師培養和現代義務教育的優等生，我自然不會否認唯物主義的正確性，比起某些三流術士的大肆貶駁和大多數同事的避而不談，我更喜歡的其實是——用科學來解釋妖怪和神明的存在。

　　並非是邏輯學家，也不是什麼學術界的大師，面對那些身邊藏著妖物的無神論者，我的說辭仔細推究其實漏洞滿滿，但這並沒有關係，因為超過九成九的人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膽小鬼，只需要讓式神耍一點小把戲，我再恰到好處地展現一下自己的能力，那麼不管我是多麼鬼話連篇，他們都會心悅誠服地迎我進門，然後送上一筆不菲的報酬。

　　這算是騙人嗎？當然不算，我向來是拿錢辦事，妖物有多麻煩，我就開口要多少報酬，虛報高價這種事我從來不做，但是無償勞動那可也是破壞市場的。

　　總而言之，看到梶井基次郎露出了那種我熟悉的、甚至有些懷念的質疑的眼神，我高興的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質疑吧。

　　拿出你的本事和我爭辯吧。

　　這樣的話，

　　我就能抓住你的漏洞了。

　　如我所料，梶井基次郎發出了科學狂人特有的大笑，他將「檸檬」扔到地上，咕嚕嚕地滾到了我的腳邊，然後雙手插兜，踩著木屐走到了我的面前。

　　“神明？”

　　“什麼是神明？”

　　他低下頭，透過防風鏡與我對視。

　　“上帝？安拉？梵天？還是天之中主神？”

　　“不同的宗教總有不同的神明，但是真的有哪個神明出現過嗎。”

　　腹部猛的鈍痛，他一拳打向了我，不算很重，至少我想我的肋骨還沒斷。

　　“答案當然是沒有。所謂神明，不過是無知的傢伙們掩蓋自己愚蠢的藉口而已！”

　　“一切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便用神明來含糊其辭。“

　　“不知道世界的起源，於是就編造出了神創論。“

　　“不知道如何度過痛苦，於是就安慰自己這是神明降下的考驗。”

　　“不知道死亡的盡頭是什麼，於是就想象出了天堂和地獄的存在。”

　　『是現在嗎？還是再等一等？』

　　我直挺挺地站著，一步也沒有移動，保持著與他對視的姿勢。

　　“愚昧！懦弱！”

　　他像是個即興演講到了高潮的領導者一般張開了雙臂，揚起了頭。

　　『絕佳的時機。』

　　我這麼想著，然後看了一眼腳邊的一堆「檸檬」。

　　『……算了，還是再等等吧。』

　　“只有極少數如同我一般充滿智慧的勇士，才敢於直面這些未知！才會去尋找這些問題真正的答案！”

　　“世界的真實是什麼，神明會給出回答嗎？神明能夠給出回答嗎？”

　　“——能夠引領人類探尋真相的，唯有科學！”

　　梶井基次郎又放肆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