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穀倉

    “憤怒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阿不思,”格林德沃突然停下步子,但身邊的鄧布利多並沒有如他料想的那樣尷尬地走出兩人的平行線,他也幾乎同時停了下來,盯著格林德沃,等待著他的下半句話,“它是弱者戰勝強者最有力的武器,它可以幫助你丟棄理智,丟棄牽掛,丟棄恐懼,丟棄尊嚴,對於弱者而言,理智這些在你看來重要萬分的東西反倒是拖累,命都沒有了,還要它們幹什麼?還是說,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比活著更重要的東西?”

    “你知道幾千年的惴惴不安”

    “說起來很諷刺,阿不思,真的很諷刺,”格林德沃的臉上浮現出奇怪而擰巴的笑容,斜著眼睛瞟了鄧布利多一眼,輕飄飄地說道,“連我也沒有想到,巫師有一天,竟然會需要我這樣的人來維護它最後的尊嚴。”

    “我還以為你會站在他的那邊。”

    “哦,你誤會了,阿不思,我一直都在走路,從來沒有停下,”格林德沃笑著擺了擺手,“偉大的鄧布利多,現在難道不正是你拯救世界的機會嗎?像你預設過無數次的那樣,承受置疑與汙衊,在最最危急的時刻,在這個世界最需要一個英雄登場的時候,擊碎你的”

    “你一直在走路?”

    鄧布利多挑了挑眉毛,“那你現在擋在我面前是在幹什麼呢?”

    在他前方僅僅幾步路的地方,一個渾身泥濘的男巫正安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好像已經死了,他的背後陳列著幾道觸目驚心的貫穿傷口,幾乎可以透過傷口看到內臟,溼透的袍子沉重地壓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在濃重的夜幕中,也透出令人不由倒吸涼氣的血色,他身下的草地也被鮮血浸染,呈現出迥異的深黑。

    傷口邊緣被早已凝結的血痂覆蓋,他似乎在奔跑的途中同時被來自背後的數道魔咒擊中,沒做什麼反抗就倒下了,他的右手竭力地向前探去,緊握成拳,彷彿緊緊攥著什麼東西,七竅流血的臉用盡全力地向著柏林的方向抬起,失去光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水幕的方向,可這雙眼睛甚至已經連水幕都無法反射了。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從冰封的森林離開後,他在半路上遇到了這個人,那時他就已經斷了氣,流出的血也在晚風中變得冰涼,他還看到了一隊在森林周邊騎著掃帚觀察的傲羅,從人數和魔法的痕跡上看,這個不知名的男人就是在他們的圍殺下倒在了這裡。

    鄧布利多也注意到了男巫手裡攥著的東西——隱形衣。

    “我記得幾年前我去波士頓郊外的第二塞勒姆死難者紀念公園參觀時看到了一座雕像,”格林德沃突然說道,“我記得那是一個老頭,一個郵差模樣的老頭,總有人一生也送不完一封信,或者像他一樣在送東西的最後一步倒在門口。”

    他用魔杖指了指地上的男巫,輕聲說道:“這個人叫強尼,是克拉科夫中樞的廚師,他有個朋友專門負責修補清洗外派人員的裝備與長袍,當然,我也有可能把他們記混了,畢竟他們形影不離,每天都待在一起,他做飯不太好吃,喜歡放過量的芝士,納爾遜在克拉科夫待了幾年,就胖了幾年。”

    “如果這名聖徒知道你記得他的名字,應當會很開心吧。”

    “哦,他可不是聖徒!”格林德沃的表情誇張地說道,“你可能不知道,納爾遜從克拉科夫離開的時候,差點兒把中樞的地基都給搬走了!”

    “哦。”鄧布利多看著格林德沃抖動起的手腕,應了一聲。

    “不過說到底,紐蒙加德也容不下這種連東西都送不到的……廢物,”格林德沃的眼睛眯了起來,抿著嘴巴,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居然讓他這樣便宜地死了,實在難解我的心頭之恨。”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鄧布利多有點兒想笑,在他剛剛準備靠近握著隱形衣的強尼時,格林德沃就出現了,東拉西扯地說了一大堆,將重啟戰端的根源拽到了國際巫師聯合會用人質威脅這種做法上,還裝模做樣地罵個不停,實在是太拙劣了,可他不得不承認格林德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聽到穆迪名字的瞬間,他剛剛升起的那點兒傾向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已經死了。”

    “我聽說隱形衣這件死亡聖器可以在死神的鐮刀下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