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茫茫 作品

667 第六十六章 逃亡

等他們結了親,就是一家人了,陸廉再怎麼不樂意,難道會要小郎休棄了妻子嗎?

使者想得很好,找藉口來下邳“探親訪友”的那家女眷對此也很樂觀,甚至還帶了一絲不得不下嫁的委屈——然後她們就因為這戶人家的態度破防了。

偏他家古怪!

一個個小豆丁也那般詭詐奸猾!

她們這邊送了拜謁登門,那邊幾個寄養在家中的小豆丁手舞足蹈,比比劃劃,已經將來使目的,開口時可能的說辭,以及四娘和同心要注意的措辭一一講了個分明,簡直拿來客當賊來防啦!

同心自己的兒子倒是沒有這許多心機,他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暗戳戳給那家賣豆腐的母女也請來做客了。

據說那賣豆腐的婦人原是極老實的一個人,見了貴人只會畏畏縮縮趴在塵土裡,偏偏阿草領著她溜到廊下,正聽見客人用極挑剔的語氣評判了一下她閨女。

然後婦人一瞬間就上頭了,就衝進去了。

事後不好說怎麼樣,畢竟這個套路羊四娘早就領教過一回,對這些貴人沒什麼結交的欲·望,更沒有攀親的好感,所以這門婚事其實原本就結不成。

……但阿草又結結實實捱了一頓打,這是確鑿無疑的。

“他們竟然琢磨這些歪門邪道,”拿了書信,一臉不可置信的大將軍對身邊人說,“他們圖什麼呢?”

“大將軍圖什麼呢?”司馬懿反問。

“我只想要天下太平。”她說。

“他們也一樣。”他說。

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底線只不過是維持現在的生活,維持他們從袁紹那裡得來的東西。

她說只要袁紹給的是他自己的東西,她絕對不過問。

但誰來定義河北究竟是不是袁紹的私產?那已經被開墾熟了的土地,以及祖輩生活在上面的男女老幼,他們憑什麼要被袁紹拿來當做忠誠的賞賜?

“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我知道咱們這不比翻過山去的國家。”她說。

司馬懿迷惑地皺皺眉,“何地?”

“浮屠教那邊的地方,大概是叫身毒吧,”她說,“他們那裡的神造人時,預先給人分出幾等。”

女媧造人時,可沒聽說給人分了三六九等。

於是他就明白了。

“河北生民過得也很好。”司馬懿說。

他停了一下,看看大將軍的神情,又加了一句,“將軍若再不安撫世家,在下恐怕他們將不利於將軍。”

這話說出來是很嚴肅的。

……嚴肅,但沒什麼底氣。

因為大將軍是個蒸不熟煮不爛的銅豌豆公主,軟的不吃歸不吃,只是事情不成,鬧不出什麼大事。

但是想來硬的威脅她,這就很容易出大事——

“哈!”大將軍那個沙啞粗糲的嗓子眼兒裡忽然迸發出一聲很不體統的笑聲。

司馬懿只能嘆一口氣,蔫蔫地將頭低下,為自己沒能幫到大將軍而感到羞愧時,突然又有人進來了。

這次不是書信,是有人直接跑了過來,來的還是那個頭髮烏黑的樂昌縣令。

他匆匆忙忙進來,納頭便拜。

“在下不能牧民以道,有負將軍之託呀!”

他先告罪,陸懸魚一時就沒能理解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