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0 章

 沈照清楚的記得,他像北北這麼大的時候,某天晚上,家裡只有他和沈琅在,半夜電閃雷鳴,小沈照害怕得不得了,就抱著枕頭和平板去敲大哥的門。 那時候他們的關係還沒有這麼崩壞,十幾歲的沈琅收留了他,但不知道那天沈琅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半夜忍不住放了個屁。 睡夢中的沈照猝然睜大了眼睛,一臉震驚。 好臭! 小沈照大腦空了足足秒鐘,隨即抱著枕頭和平板果斷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時隔這麼多年,沈照對那一晚還是記憶尤深,堪稱心理陰影。 沈照臉色擰巴,悲痛地回憶了一下那個晚上,心情沉重地搖著腦袋,“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快閉嘴吧!”沈纖纖急忙捂住沈照的嘴,直播間裡卻已經是一片:     沈照說的煞有其事,沈纖纖和林意都笑得前合後仰,只有小北北琥珀色的眼珠黏在林意臉上,懵懵懂懂地覺得,為什麼他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等大家都安頓下來,機組和地面溝通好,平穩地從地面起飛。 林北北趴在窗戶上,看著緩緩遠去的地面,逐漸變成螞蟻似的人群,緊接著,漂亮的雲朵從窗外掠過,美好地像童話一樣。 林北北指著外面的雲朵,咿咿呀呀地給林意介紹,“那是小豬~” “這是小馬,那是奧特曼~~” “這個仙女姐姐,在哭~”       “爸爸~~彩虹~~” 突然,林北北驚訝地貼在玻璃上,眉心的鏡頭緊跟著和玻璃發出一聲輕輕的脆響。 沈照大聲招呼沈纖纖,“姐!快來看!” 飛機飛過一座山頭,大海豁然出現在眼前,一架七色彩虹橫貫半個海面,和凌凌波光交相輝映,燦爛又盛大。 主觀視角讓所有人都跟著北北看到了棉花糖似的雲朵和瑰麗的海上彩虹。     沈纖纖拿著手機拍照,“好美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海上的彩虹!” “爸爸~爸爸~” 林北北轉過小腦袋,心急地去喊林意來看,可他扭過頭去,就看見爸爸正看著手機,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林北北盯著林意,嘴巴抿著,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他就那麼看了林意好幾分鐘,直到對彩虹失去興致的沈照興奮地喊他,“北北別看啦,過來看哥哥給你帶的禮物!”      彈幕吵得不可開交,被沈照喊回神的林北北皺緊眉頭,他掙脫開沈照的手,從座椅上爬下去,跑到林意跟前,急急地牽著爸爸的袖子,“爸爸,爸爸,有彩虹,很漂釀!” “寶貝想要,”林北北語無倫次地說,“分享給爸爸。” 林意看著一心要跟自己分享彩虹的北北,心臟發軟,“好,寶貝帶爸爸去看。” 林意帶了一點情緒似的,將手機扔到座椅上,就和北北一起去看彩虹。  林意確實帶著氣,從第一期彈幕中的“阿斯伯格症”開始,醫生接連不斷地向他進行學術科普,試圖證明這種病症有多不專業。 可難道身為醫生,就能因為一些學術糾紛而完全不向監護人提起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嗎? 林意不是壞心眼的人,但想起醫生幾次番的表白,他都覺得,應該要換個醫生了。 一個對病患監護人產生感情的醫生,註定已經失去他的信任。 可是國內哪裡還有這種水平的兒童心理醫生呢。 林意有點心不在焉,看到彩虹的時候也帶著點迷茫和焦慮。 大人的情緒太容易影響小孩子,林北北很快就發現,爸爸好像有心事。 沈纖纖詢問林意要不要嫁給沈琅的畫面,再次浮現在他心上。 琥珀色的眼瞳閃爍著,林北北抿緊淺粉色的嘴巴,眼圈忽然熱熱的。 彩虹很快就消失在視野裡,沈照又想讓北北去看禮物,林北北卻著急地拉著林意的手,小聲說,“爸爸陪寶貝。” 他仰著腦袋,認認真真地凝視著林意細微的表情,眉心的攝像頭也跟著他的目光,安靜地看著林意。   看著崽崽期待的眼神,林意短暫地沉默了下,溫柔地笑了起來,“好,爸爸陪你拼模型好不好?” 林北北焉噠噠的小表情就像缺水的小花花一樣,肉眼可見的舒展開來,開心地說,“好哦!” 林意看了眼時間,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到,於是將行李箱的新模型拿出來,溫聲囑咐,“沒那麼多時間了,就拼一半好不好?” 林北北乖乖地點了點頭,糯糯地說,“好噠。”    一片歡欣鼓舞中,觀眾們跟著崽崽趴到桌子上,打開模型,將林意貼好的零件和圖紙全部拿出來。    林意專注地幫著北北拼圖,誰都沒理會直播間的風言風語。 被冷落好幾次的沈照拼命將一張俊臉擠到北北面前,放大的五官直接遮住直播間一半的屏幕。   “我也來我也來!”沈照像條黏人的小狗一樣,巴巴地湊到小北北跟前,自覺主動地幫小崽崽遞零件。 “林叔叔我來吧,你去休息一會,”心機照假裝很貼心地說,眼眸閃亮地看著林意,滿臉寫著:我想和北北玩!!! 畢竟和醫生的事還沒處理完,林意想了想,“好,你就按照這個順序,一樣一樣遞給北北就行…” 可他話還沒說,林北北就皺著小眉頭,焦灼地抓緊爸爸的手,任性地咕噥,“不可以。” “要爸爸!” “爸爸陪寶貝玩!” 他說得很急,像是林意會不要他的那種急,糯糯的小奶音打著顫,彷彿林意拒絕就會哭出來一樣。 黏人的很不對勁。 林意最先發現崽崽的異常,下意識地摸了摸小北北的額頭,緊張地問,“是不是頭暈?” “還是哪裡不舒服?” 林北北委屈巴巴地搖著腦袋,嘴巴抿了好幾次,像是有好多話想跟爸爸說。 林意滿臉疑惑。 但北北不讓他走,林意就只好重新坐下來,和沈照一起陪他拼模型。 小崽崽總算安靜了下來。 但很快,林意就發現,這一次北北拼的並不專心,拼一會,就抬起頭來看他一眼。 而主觀鏡頭裡的觀眾也很快發現,這一次北北並沒有像第一期裡那麼心無旁騖。 鏡頭低下來看一會模型,就飛速抬起看向林意,隔著屏幕,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崽崽好像藏著很多心事。    彷彿被收養的小貓崽擔心自己再次被拋棄,溼漉漉還有些緊張和慌亂的小眼神,同樣讓林意心疼地喘不過氣來。 “北北,”林意抓住他的小手,讓他停止機械性地動作,認真地詢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爸爸說?” 林北北低著腦袋,來回擺弄著一塊零件。 很久很久,還是不肯抬起腦袋的小北北才難過地咕噥。 “北北不要大爸。” “有了大爸#.-*''·;+-.”他語無倫次,聲音黏糊糊地,像是含著天大的委屈,紅著眼睛看向林意,小聲說,“會不會就,不要北北了?”    同樣震驚於崽崽敏感的心思,林意震驚地和那雙清澈乾淨的琥珀色眼睛對視著。 有那麼一瞬間,他滿心愧疚地質問自己:北北怎麼會想到這些? 他到底哪裡做的不好,才會讓北北這樣沒有安全感? 林意整個呆住。 然後,他一把抱住軟綿綿的小崽崽,像是要堵上自己性命那樣,堅定地說,“不會的,爸爸絕對不會不要你。” “爸爸不結婚,”林意揉著崽崽的腦袋,低低地嘆了口氣,“只要寶貝不喜歡,爸爸永遠不會再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