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小崽崽歪著腦袋, 瀲灩靈動的琥珀色眼瞳眨了眨，表情古靈精怪，十分耐人尋味。　祭酒捋著鬍子, 長長的白鬍子和白眉毛都被萌地一顫一顫，笑呵呵地領悟了小崽崽的暗示。　“課堂表現嘛，”祭酒捋著長鬍子，老頑童似的賣了個關子, “還是先從家長們這邊來說吧。”　“課堂表現分滿分十分，林意同學走神一次, 和周墨同學扔小紙條一次, 扣兩分, 課堂表現分八分。”　“周墨同學主動扔小紙條一次, 打擾其他同學學習，扣三分，表現分七分。”　“秦輕同學和舒心同學，課堂表現分十分，除了睡覺基本沒做別的，至於你們最後五分鐘‘學術交流’，我就不扣分了。”　“至於小朋友們, ”祭酒捋著鬍子，矍鑠清亮的目光從表情各異的崽崽們一一掃過, “周念同學表現分最高，九分, 因為你是最後一個睡覺的, 能撐到最後值得表揚。”　“秦輕小朋友八分, 除了睡覺沒有其他問題。”　“沈照小朋友嘛, ”祭酒問他, “你希望我能給到多少分？”　沈照毫不客氣地說，“當然是一百分！”　“好，那就給你八分，雖然是第一個睡覺的，但懂得照顧其他同學，值得表揚。”　就給八分？？值得用要給兩百分的語氣說出來？？遲早拆了這破廟！！　“最後呢，是林北北同學，”祭酒看向一臉期待，還有些忐忑不安的小北北，“表現分九分。”　“因為你背下了聽到的所有內容，上課的時候也只是睡覺，沒有影響任何其他同學，還是唯一一個行拱手禮的，很乖，爺爺願意給你十分，那你知道為什麼反而扣了一分嗎？”　林北北蹙起小眉頭，清澈的眼睛裡含著天真的不解，委屈地搖了搖頭。　面對這麼可愛的崽，祭酒一顆心都要化成水一樣，忍不住彎下腰來，慈祥地在林北北腦袋上摸了摸，“因為為人正直、誠實、比背出多少書來，拿到多少分值更重要，懂嗎？”　雖然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林北北還是癟起小嘴，揪著手指，慚愧地垂下了腦袋，眼圈紅紅的，軟軟的嗓音哭唧唧地小聲說，“……知道了……對不起爺爺。”　祭酒:……　老人也覺得自己很對不起。　一老一小低下腦袋，各自內心都愧疚的離譜。　最後的綜合分值:　林意組:31+25　周墨組:38+17　沈纖纖組:16+10　舒心組:14+12　林意組以56的高分拿下第一！　一陣熱鬧的鼓掌聲後，主持人宣佈，“好，現在我們有十分鐘的下課時間，嘉賓們可以自由活動。”　林意已經被坑怕了，十分警惕地問，“自由活動？真的自由嗎？”　主持人，“……真的不能再真，爸爸媽媽們可以帶寶貝們看看風景休息一下，散散心，一會咱們還得上課呢。”　林意半信半疑，但崽崽們都很高興，林北北很快從低落的情緒中走出來，衝到硃紅色的廊橋邊，指著兩隻漂亮的大天鵝，向沈照獻寶似的說，“大雞腿！香香！”　天鵝和林意都沉默了。　被爸爸媽媽夾在中間的小天鵝瞪著黑色的眼珠，不服氣地衝林北北叫，“嘎魯——”　小天鵝叫聲尖尖細細，和林北北一樣稚聲稚氣，撒氣似的，似乎在讓林北北好好看看，他們可是漂亮的天鵝，是不能當大雞腿的！　林北北眉頭一皺，兩隻小手抓著欄杆蹲下來，半個小臉擠進硃紅色的欄杆中間，奶兇奶凶地，“嘎嘎嘎！！”　小天鵝，“嘎魯嘎魯——”　林北北:“嘎嘎嘎嘎嘎嘎！”　林意和大天鵝在一旁觀察戰況，雙方父母都非常擔心自己的崽輸了會哭。　但林北北可是有幫手的！見小北北吵不過小鵝眼看就要哭，沈照擼起袖子，雙手撐在膝蓋上，怒吼道，“嘎！嘎了你吃大雞腿！嘎嘎嘎！！”　小鵝，“嘎——魯——”　怎麼還帶找幫手的！　幫手還越來越多，很快，秦輕也加入了戰況，用甜美的公主音喊道，“嘎！不許兇貝貝弟弟！嘎！”　周念很絕望，他真的很想合群，但是……不合群也挺好的。　他可是最年輕的最佳男配，他不能自毀形象！周念撇開臉，拉著爸爸急急忙忙地想要逃離丟人的吵架現場，可緊接著，池塘中響起兩聲又疾又厲地，“嘎魯——”　天鵝父母見孩子吵不過，果斷加入了戰鬥，大天鵝粗糲地大叫著，似乎要將聒噪的人類全部趕走一樣，三個崽崽的氣勢瞬間被壓了一頭。　周念萬萬沒想到，他的好勝心會在這時候發作。　現在的勝負決定的是人類的尊嚴，身為人類，他覺得他們不能輸。　絕對不能輸！　周念深吸一口氣，邁著模特般的步子走到欄杆前，壓低眉目，在自尊心的強烈作祟下，羞恥地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嘎。”　但那一小聲實在太微不足道了，大天鵝尖銳的聲音穿透雲霄，三個崽嘎地聲音嘶啞，卻總是敗下陣來，在最年輕的沈纖纖都忍不住加入戰局，用獨特的女高音為崽崽們挽回尊嚴的時候，沈照閉緊眼睛，自暴自棄地，“嘎——”　“嘎嘎嘎嘎嘎————”　一個大人四個崽崽pk兩隻大鵝一隻小鵝，他們贏了！　天鵝一家沉默了。　三隻天鵝撲扇著翅膀，捲起碎玉般的水珠灑向不講武德的人類，展開潔白的羽翼從水面飛起，掠過垂柳的絲絛與盛大綻放的夏季，消失在紅牆綠瓦勾勒出的天空之中。　他們贏啦~~小北北咯咯地笑了起來，又蹦又跳地撲到沈照懷裡，所有人頭髮和臉蛋都被揚起的水花打溼，沾著晶瑩剔透的小水粒，四個崽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笑起來。　周念高冷的擦了一下鬢邊的水珠，唇角卻怎麼都忍不住地向上彎起。　課間十分鐘，在離譜的人鵝大戰中結束。　主持人特意問了問天鵝會不會飛走，祭酒和藹地說，“不會，廟裡養的，估計是回窩去了。”　主持人這才放下心來，他忙招呼玩瘋了的崽崽們，“寶貝們，我們要準備上課啦。”　氣喘吁吁的崽崽們才在爸爸媽媽的帶領下，排成一小隊，在學堂門口恭恭敬敬地向祭酒行過拱手禮，然後規規矩矩地回到座位。　有了上節課的前車之鑑，大人和崽崽們都不敢掉以輕心，一個個睜大了眼睛，準備認真聽祭酒講課，然而這一次，祭酒卻鋪開宣紙筆墨，沉吟道，“君子有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今天我們學了禮、書，接下來，我們再學‘書’中的書法，大家先來學執筆。”　嘉賓們一臉茫然地看著早就擺在課桌上的筆墨紙硯，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套路，全是套路。　他們剛打起精神準備好好學習，節目組竟然心機滿滿地換了課程？！林意拎起狼毫筆，耷拉著眉眼，發愁地看向另一邊的崽崽。　因為肢體不協調，小北北做什麼都比別人慢一拍，連畫一條平直的直線都做不到，醫生說過，寫字是協調大腦和身體最重要的標誌，能成功學會寫字，對北北的病情有極大的幫助。　林意於是花了很長時間陪北北練字，可至今為止，崽崽都只能勉強畫出小蟲子爬過似的，歪歪扭扭的線條。　他不想暴露崽崽三歲半還不會用筆的事，萬一節目播出後有人因此而貶低羞辱崽崽，他承受不住。　林北北也知道自己不會寫字，心裡很嚴重地抗拒，他害怕地看著墨香四溢的狼毫筆，求救地回眸看向爸爸。　他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是個三歲半卻連一條直線都畫不出來的笨蛋崽崽！　林意深吸口氣，準備讓崽崽放棄，“這個環節我們……”　“林意同學，認真執筆，”祭酒打斷他的話，年逾古稀的老人眸光矍鑠，側眼看著抿著嘴巴，急得眼睛紅了一圈的崽崽，微微皺起眉頭，品出一點不對味來。　林北北身邊，沈照正沾沾自喜地把玩著狼毫筆，得意地晃著腿，和林北北共用的整個板凳不停地磕著青石地磚，發出咔噠咔噠的喜慶聲響。　沈照驕傲地拿起筆，向祭酒炫耀，他可是系統學過書法的！因為沈母覺得練毛筆字能沉心靜氣，特意給混世小魔王請了京北最好的書法老師！雖然也就被氣走了七八個吧，但沈少爺的書法可是寫的相當不錯的！　沈照得意地挑著眉，卻發現祭酒好像在看小北北？　他扭頭看向小棉花糖，卻看見小北北握著毛筆，嘴巴委屈地能掛油壺，兩汪珍珠似的淚包掛在眼睫毛下，眼看就要掉下來了！　沈照急忙幫他擦掉眼淚，著急地問，“怎麼啊？林叔叔北北為什麼哭啊？”　他這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鏡頭也隨之轉了過來，被所有人盯著的小北北害怕又著急，無措地揪著手指，眨了眨眼，兩滴眼淚就控制不住地從臉蛋上滴落。　“北北不會寫字，”林北北委屈地哽咽，“寶貝笨笨。”　“不會寫字？”沈照手忙腳亂地幫崽崽擦啪嗒啪嗒掉個不停的淚珠，沒心沒肺地說，“不就是不會寫字嘛，這有什麼啊！我也不會背書，不愛學習，不會拼模型，我每次考試都考倒數第一呢！”　——竟然還有點莫名的小驕傲？　林北北揪著手指，在心裡默默思考，可是，對別的小朋友來說輕而易舉的事情，自己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不就意味著，寶貝很笨很笨嗎？　沈照哥哥為什麼一點都不嫌棄他笨笨？　不僅如此，沈照還走到他背後，輕輕握住小崽崽因為害怕而僵硬的手指，尚顯稚氣的眉眼在斜照入窗的光芒下有種異樣的溫柔。　“找哥哥就好了嘛，不懂得找哥哥幫忙才是，”聲音裡藏著連自己都沒發現的縱容和寵溺，低低地說，“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