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巫鬱年:“……”

    忍不了了。

    巫鬱年看了片刻,伸手一戳。

    阿軟:“……”

    徐徐流動的黑霧一停,然後慢慢凝實,成了一條類似於蛇的樣子,頂端只慢慢出現了一雙紫瞳。寂殞又在他身上纏了一圈,更緊了。

    而他凝實之後,巫鬱年眼中掠過一抹遺憾之色,他單手抓住‘蛇’頭,“你在幹什麼?”

    他命令道:“下來!”

    而恰在這時,外面傳來忍春的聲音,“國師大人,我進來了。”

    吱呀——

    忍春端著藥進來,抬頭一看,微微怔住了。

    臉色蒼白的國師大人自己蓋上了被子,他伏在枕頭上,眼尾暈紅,氣息有點不穩,清瘦骨感的手指無意識的抓著床沿,那一眼瞧過來,暗含警告,陰鬱帶著殺意。

    “出去。”

    忍春一驚,當即不敢多看,將藥碗放在桌子上,一同放下的,還有一疊蜜餞和糖丸。

    “大人請務必將藥喝下去。”

    語罷她飛速低頭,匆匆離開。

    巫鬱年低吐出一口氣,“下來。”

    被角被掀開,一股黑氣鑽出來,落在地上變成了人形,寂殞很高,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樣子,給人如芒在背的危險感。

    巫鬱年習慣掌控,他不悅道:“跪。”

    寂殞沒聽,反倒是去按了按他後背的紗布,那裡有殷紅的血跡滲出來,“……疼?”

    他方才聽見巫鬱年說疼了。

    巫鬱年眯了眯眼,按捺住性子沒說話。

    寂殞就說:“要、舔?主人。”

    “……”

    這句話怎麼聽怎麼怪,巫鬱年想起剛才的事,若是寂殞日後在他身邊,他的身份還要好好處理,也不能在外人面前隨意的化成黑霧。

    但這件事還要暫且往後放一放。

    他現在這個情況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想,只是明日要去相國寺一趟了。

    思索這空檔,巫鬱年沒有注意到,他前期強制下的威懾沒有一次次加深,‘主人’的威嚴正在慢慢的消散。

    “……”

    寂殞盯著巫鬱年後背那處被他撕裂的傷,眼中流露出更深切的破壞慾,紫色的眼瞳變得極其幽深。

    他緩緩伸手,掌心已經貼上了國師脆弱蒼白的後頸,緩緩收緊,一圈圈的黑霧纏上國師的腰肢。

    巫鬱年後背瞬間回神,身體緊繃起來。

    而正在他欲喝止之時,寂殞卻忽的消散了,臥房乾乾淨淨,像是他從未來過一樣。

    “……”

    巫鬱年輕咳著,翻身下床,推開窗望向皇城龍脈的方向,沒有鏡片遮擋的無神右眼深處,緩緩浮現星宿圖——

    只見那龍脈之上,正絲絲縷縷的匯聚一團黑氣,很快就不動了,像是休眠一樣。

    巫鬱年若有所思的收回視線。

    這是……有什麼限制嗎?

    ——

    第二日。

    相國寺。

    禪房內。

    憫生大師坐在巫鬱年對面,笑呵呵道:“國師大人拜訪,找老衲有何事呢?”

    巫鬱年抿了一口茶:“大師得道,佛法高深,不妨猜一猜。”

    憫生大師嘆了口氣,“若是為了那件事,老衲奉勸國師大人一句,歷代王朝皆有定數,若逆天而行,必遭反噬報應。”

    “況且那物已經成型,既生靈智,便是天道默認之事,我等雖能窺見半點天機,但……不易插手。”

    憫生看著巫鬱年的右瞳以及臉上消不去的蒼白,無聲嘆了口氣。他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

    巫鬱年:“大師果然清楚。”

    “不過我今日來這裡,是為了求得解決之法的,聽得大師這裡有一血珀,可以鎖靈,”他伸手扶了扶鼻樑上的金屬架,鏡片寒光一閃,右臉垂落的金鍊輕晃,“特來一討。”

    憫生大師搖頭不語。

    巫鬱年笑了,眼尾一彎,道:“大師,我不想在相國寺殺生。”

    憫生大師嘆息:“老衲就算是給了你,命定之數,也改不了。”

    巫鬱年:“大師不給,今日相國寺在大昭國除名,大師給了,就算改不了國運,我也不會多說什麼。”

    憫生閉目片刻,掌間佛珠滾動,許久:“血珀……就供奉在老衲右側房中的佛像之下。”

    巫鬱年起身,朝他施了一禮,無聲離開。

    禪房內響起一聲嘆息。

    ……

    巫鬱年拿了血珀,收好之後,轉頭就叫任野朝著皇城的千七樓方向去。

    大昭國無人不知,千七樓本是鐵匠鋪出身,後來打造的一件□□得了國師的青眼,這才一步登天,成了皇族的武器製造庫。

    巫鬱年被柳主事恭敬的迎了進去。

    “國師大人,您此番來,是要看新的武器嗎?”柳主事愁道,“那還要等上幾天。”

    周遭都是打鐵的聲音,灼熱的氣浪直衝胸腔。

    任野小心的擋住飛濺過來的火苗。

    巫鬱年臉側有些不正常的紅暈,只覺得大腦發沉,他啞聲低咳:“無事。”

    他讓柳主事找出一張宣紙,自己在上面簡單的畫了一個草圖,然後拿出那塊巴掌大的血珀,“用玄鐵把我畫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來,再把這個東西融進去。”

    柳主事膽戰心驚的接好。

    巫鬱年:“我會找人盯著,有不明白的,隨時去國師府問我。”

    “是是是。”

    巫鬱年頷首,打算走的時候,目光忽的落在了掛在牆上的一排鞭子上。柳主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忙解釋道:“那邊是西市一個狗販子定下的鞭子,訓不聽話的狗用的。”

    鞭子是皮質的,隱約有些小鉤子,打在身上,想必是極疼。

    巫鬱年:“……不聽話的狗?”

    他語氣有些莫名,然後竟慢慢走了過去,蒼白的指尖劃過,冷不丁,指腹被倒刺劃破,頓時冒出來一個血珠。

    柳主事驚慌道:“國、國師大人!”

    他看著那血滴,幾乎要嚇的暈過去,這這這不就相當於,大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大人,在他這裡受了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