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十四章 扶風




    幸賴天子寬仁,免田安平死罪,只將他打落內府,鎖境十年。



    在長明郡,田氏與柳氏約,盡我田氏之所有,彌補柳氏天驕之死。元石以車載,寶珠以斗量,秘法、道術、兵甲,應予盡予。臣田希禮教子無方,當受此責,傾家蕩產也該認!其時柳氏亦約,此事不復提!”



    “然!”



    他雙手按在地上,抬起頭來,仰望著丹陛之上的方向,滿臉悲憤:“臣剛剛得到消息,扶風柳氏柳嘯,強殺守城衛兵,已入即城!”



    眾皆譁然!



    人們這時才明白,以高昌侯的城府,為何會在今日這樣的場合,如此不智,與柳應麒公然衝突!



    殺衛兵入城,無異於宣戰。



    柳嘯選擇在今日入即城,還能有什麼原因?



    無非是殺田安平!



    有些人看向柳應麒的目光,就難免少了些輕佻。



    想不到扶風柳氏,還尚存如此血性!



    天子的聲音,自那丹陛之上垂落,像整個天空,垮壓了下來:“宣懷伯,你作何解釋?”



    跪伏在地上的柳應麒,直到此刻,才敢緩緩抬起頭來,叫人看到——



    他涕淚橫流的臉!



    他就在這這樣跪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痛哭起來:“父失其子,族失其才,數代心血,毀於一旦,百年未來,一刀割之。陛下,臣如何解釋!?”



    這話,做天子的不好回應。



    當日在長明郡,無論有多少理由。田安平殺柳神通而未被判死,是不爭的事實。



    天子惜才也好,更倚重田氏也好,處置確有不公。



    柳應麒之哀之痛,時人皆知。



    他堂堂一個世襲伯爵,哭成這副樣子,難免叫人惻隱。



    這種時候,自然就該國相出面了。



    衡量一位國相是否稱職的標準,很大程度上就看他擅不擅長幫天子擔責。這個“責”,不是責任,而是責罵。



    江汝默冷臉道:“當年之事,早有公斷,也是你柳應麒認可了的。一案不能並做兩案說,今日論的,是柳嘯強闖即城之罪!”



    柳應麒撐起身來,跪立著,就那麼流著淚道:“柳神通雖是我子,自小卻是跟著柳嘯身邊,他們是半師徒半父子的關係。我柳應麒無能,不能慰亡子。柳嘯以神臨之境,煎熬近十年,終不能忍。那是他的選擇,我無法替他解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