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三百三十四章誓約(為月票八千加更)

    岱山郡,九江城。



    曾經一度被稱為莊國第四郡的九江城,在真正的第四郡永昌郡出現後……九江城,也就只是九江城了。



    是岱山郡郡守治下的九江城。



    之所以如此說,究其原因,也無非是九江玄甲的統帥、曾經有望神臨的段離,已經廢在莊雍之戰裡。



    雖則莊庭極盡恩榮,賞賜不斷,甚至於不允請辭,強行將他按在九江玄甲統帥的位置上。



    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只是最後的榮耀。



    落日的餘暉雖然美麗,可馬上就要消散。



    九江玄甲現在的具體事務,段離已經沒有能力負責了……



    之所以還維持這樣的狀態,一是段離忠勇為國,廢掉也是因為國家,貿然換掉他,未免寒了人心。二是莊雍之戰後,莊國上上下下,的確暫時找不出一個能夠頂替段離的人。



    莊國在雍國身上大口咬下來的肉,需要時間來消化。國內的新生代強者,需要時間成長。外來投奔的強者,也需要確定忠誠之後,才能大用。



    所以事情,就這麼拖了下來……



    事實上現在的九江玄甲,就是包括杜野虎在內的五位偏將,各管一攤事情。



    而岱山郡郡守,也時不時地來九江城“視察”一番。想要把握這支強軍的意圖,已是路人皆知。



    說起來,先登鎖龍關的杜野虎,現今在九江玄甲裡,的確有著僅次於段離的威望。



    古兵家修行路,生者千不存一。便是那活下來的,也大多都是廢掉,失去所有未來。



    所以此法在現世才漸漸無人嘗試。



    但在開脈丹還未出現的時代,正是無數資質普通、不能夠天生開脈的人,以赴死的勇氣衝擊道脈……



    當用一條條人命衝擊出來的超凡修士成長起來,才有了支撐上古人族的力量。



    在今時今日,在有更多選擇的情況下,還要走氣血衝脈這條路,無疑是需要更大的勇氣。



    杜野虎走出來,走成了,當然也就更讓人欽佩。



    兵家重殺伐。



    經歷了一場極其激烈的國戰,且廝殺在戰爭最激烈的地方。



    他也成功掃清矇昧之霧,叩開內府。



    以實力而論,冠絕現在的九江玄甲。段離已廢,其餘幾位偏將,也都只在內府境界而已。



    但以內府境的實力,掌控九江玄甲這樣的強軍,肯定是不足的。所以哪怕有段離的支持,其他偏將也並不服氣。



    總之,現在的九江玄甲,大致便是這樣。



    掃蕩境內兇獸時,偶爾還會一起出動。但事實上已經分裂為五部,各行其是。只能上面什麼時候確定了新的統帥人選,才能重新整合起來。



    這些事情,杜野虎管不好,更懶得管。



    他只想喝酒,打戰,並不在乎其它。



    現在唯獨是多了一件事——看望段離,陪段離喝酒。



    雖然醫師都說以段離現在的狀態,不能再酗酒。就連國相來看望的時候,也嚴令不許段離再喝——但是管他孃的呢!



    用段離的話說,老子廢都廢了,本就沒什麼生趣可言,還不讓老子喝酒,那活個鳥!乾脆早死早超生!



    而杜野虎也從來不勸,只陪著喝。



    “狗東西!”



    酒桌上,段離忽地抬手就是一巴掌,蓋在杜野虎雞窩一般的亂髮上:“老子讓你陪老子喝酒,不是讓你光顧著喝老子的酒!兩斤酒你幹下去一斤半,老子喝鳥去?”



    他雖然沒了修為,但打人的勁還挺大。



    杜野虎看了他一眼,不痛不癢地抹了抹頭髮,咕嚕咕嚕,又灌下去一碗。



    這個姓段的王八蛋,以前總是對他千叮萬囑,讓他注意風度,注意儀表,做一個什麼儒將,成日說什麼“名將之風”。現在廢了倒有意思了,原形畢露,一天到晚罵娘。



    真有意思!



    他杜老爺心胸開闊,懶得計較。而且這個酒,確實還挺好。便由他去。



    段離見他這麼個八風不動的反應,心裡鬧騰得不行。罵罵咧咧道:“老子這點撫卹,早晚得讓你糟蹋盡了。”



    “瞎說啥呢!”杜野虎這才有了反應:“你又沒死,什麼撫卹不撫卹的?那叫賞賜!”



    “賞他老孃!老子拿命換的!”段離忽然就爆發了。



    他漲紅著臉,好像也漲紅了眼睛:“就他媽換了這麼點!”



    爆發得有點莫名其妙,但也並不突然。



    他是真正有望打破凡俗壽限,有機會成就神臨的人。



    他也真正的為國盡忠,願意拋頭顱、灑熱血。



    但不應該,是被騙著去……



    “好好好。”杜野虎哄小孩一樣地,拍了拍他的後背,隨便敷衍了兩下,就道:“酒肉穿腸過,煩惱隨著走。來,喝酒,喝酒!”



    “你他媽就知道喝!酒囊飯袋!”段離惡狠狠地罵了他一句,一抬碗,把酒灌進肚子裡。



    又繼續罵道:“老子的九江玄甲,都要被你們這些龜兒子敗掉了!”



    杜野虎抹著臉上的唾沫星子,又給他倒了一碗酒,嘴裡繼續敷衍道:“是是是,著實可恨。”



    抬起自己的酒碗:“來,老段,咱們再幹一碗。”



    段離滿臉通紅,狠狠地看著他,看了很有一陣。



    看得杜野虎已經自顧自喝下了第三碗,才罵道:“真不知道老子當初是怎麼瞎了眼,還想把九江玄甲交給你!”



    他甚至突然就帶了一點哭腔:“以前叫老子段爺,現在叫老子老段!”



    杜野虎著實無奈了:“你前天喝酒的時候跟我說的,說以後咱們兄弟相稱,讓我叫你段哥哥。我說那不好吧,你說那就叫老段。這麼快就忘了?”



    段離一甩手,蹭地站起,撒起酒瘋來:“酒桌上說的話,能算嗎?”



    “好的,好的,不能算,爺,段爺,老虎錯了!”



    杜野虎趕緊將他拉回座位:“我給你賠不是。來,我先乾為敬。”



    他一仰頭,乾脆利落地幹下一碗。



    咕嚕咕嚕喝完,一抹嘴,又道:“我連幹三碗,以示歉意!”



    然後又開始倒酒。



    “給老子住手!”段離一拍桌子,把桌上的酒菜都拍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老子喝多了?想趁機掏老子的家當?他孃的你蹭酒蹭瘋了吧?”



    杜野虎遺憾地看了酒罈一眼,感覺今天也差不多陪夠了,該回去睡覺了……人生不就是喝酒、睡覺、殺人麼?



    於是說道:“瞧你這話說的。那今天先到這兒,我下次再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