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何必勞煩明日我

「什麼?」卓清如沒有聽清楚,回過頭來,臉上有非常感興趣的神色。

「我說——咱們的酬勞該問武安侯要,不給清可不行!」竹碧瓊飛身穿進已在尾聲的戰場,隨手將一個暴起發難的海族戰士按了下去。

海藍色的道服,在天一真水之上,飄搖如萍。一滴水,化一條河。

一顆心,是一片海。

而卓清如立在顯得有些空蕩的樓船船首處,睜著她滿是新鮮感的眼睛,似乎對所見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趣。

面前由虛而實、顯現了一本書。素面無一字白索穿書脊。

無風而書自動,一頁一頁翻過,是密密麻麻、規規整整的文字。咚!

始終未歇的夔牛戰鼓,終是響到了最後一聲。這本書也翻到了未完的那一頁。

在書頁的最後一段,筆墨自動勾勒,文字自行發展,像人生的演化,如是寫到——「姜望不是一個輕率的人,他為什麼會先入為主地認定鰲黃鐘的移動,是相關於空間的力量呢?」

「我想他或許有這樣一個對手。令他日思夜想,令他刻骨銘心。」頓了大約四息之後,又補充了一小行字——

「竹碧瓊大約很期待這樣的惦記。」

.....

迷界人族勢力的三大飛舟裡。灼日飛舟體型中等,一船可坐三十六人,速度最快;釣龍舟體型最大,能容納百名戰士,殺力也最強;棘舟體型最小、只能載六至十人,速度中等、攻防兼備。

以姜望現在的實力,自己全速飛行,要比棘舟更快。

但連番主攻海巢,所耗甚巨,他急需坐下來補充道元,調息一二。再者,若是遇到什麼意外,棘舟還能幫忙抵擋,為他爭取逃亡的機會。

鰲黃鐘並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對手。

雖然這位年輕的海族名將一直避戰、一直自陳不如、處處縮頭,可姜望絕不會因此對他掉以輕心,反倒是愈發警惕,愈發有除滅此人的心思。

恰是緘默忍耐,才有雷霆萬鈞。

當初在望江城放跑了林正仁,足以為鑑。念塵所繫,此心即往。

鰲黃鐘的真身,並不在逃走的任何一座海巢裡。正在此方界域飛速逃竄,都已經靠近界河。

哪怕穿過界河,這場追殺也不會結束。

這艘棘舟的道元石儲備足夠,一定可以撐到鰲黃鐘先熬不

住。畢竟這廝掌控六萬大軍,玩得那叫一個如臂使指。又心繫六座海巢的防務,消耗絕不會少。

勁風迎面,鼓舞髮絲如旗。

通過對混亂規則的感受,可知已經靠近這邊的界河。但姜望驀然把住棘舟,原地掉頭。

就在剛才,他對鰲黃鐘的感應消失了,這廝的真身,出現在另一條界河前。

很顯然鰲黃鐘已經明白自己的位置能被姜望捕捉,並反過來利用這一點,讓姜望追往相反的方向。

一套乾龍九幻大挪移盤,玩得是出神入化。在敗軍之際,還能把姜望戲耍,不愧名將!如此空耗一番工夫,姜望面色如常,仍是一邊調理道元氣血,一邊駕馭棘舟全速飛行。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天下人,天下對手,沒有等著他姜望屠宰的道理。

尤其是鰲黃鐘這樣的心智卓越之輩,一句話一個動作後面,不知藏幾百個心眼。

所以姜望從頭到尾也不跟他鬥什麼智,抓住優勢,掄錘就砸。砸得動就砸下去,砸不動就換個地方繼續砸。

哪怕是在丁卯界域戰爭已經結束的現在,他也毫不懷疑,自己這樣一直追下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掉進鰲黃鐘的亡命陷阱裡。

但他還是決定再試試。

在鰲黃鐘佈下萬無一失的陷阱,和鰲黃鐘消耗殆盡之間,應該有一個贈他以死亡的間隙。

那什麼「乾龍九幻大挪移盤」,姜望並不懂得是什麼層次的寶物。但有一點可以明確,它的挪移並不能越過界河。

不然的話鰲黃鐘沒必要在丁卯界域放風箏玩。

而再強的寶物,儲能也非無窮。從一開始到現在,鰲黃鐘最少已經使用了八次挪移盤,它的挪移在短時間內,一共能有幾次?

姜望不看什麼眼花繚亂的動作,也不在意些許挫折和情緒,只追問題的本質。戲耍也好,陷阱也罷,他只問一聲——你還能逃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