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九十九章 一生負氣對斜陽

    有些人這麼叫是親近,有些人這麼叫只讓人膩煩。

    鮑仲清顯然是後者。

    但姜望也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只伸手引道:“祭拜往裡請。”

    此時的鮑仲清,表情很是肅穆。但眉宇間的從容自我,仍能說明他這段時間過得很快活。他旁邊的女子,應當就是他幾個月之前迎娶的妻子,蒼朮郡郡守之女苗玉枝。亦是落落大方,與姜望行了一禮,口稱‘武安侯’。

    鮑氏和宋遙的諸多門生,已經在很多方面都展開了合作,各個方向都發展得很好。

    鮑仲清拍了拍姜望的胳膊,道了聲:“節哀。”

    又對苗玉枝略帶歉意地道:“你有孕在身,不便進去,就在外間等我好了。”

    苗玉枝很是理解:“夫君去罷。”

    鮑仲清又請姜望幫忙照顧一二,便自去了奠堂。

    這兩人瞧著倒是恩愛,可恩愛與旁人何干?

    實在地說,姜望不太知道他來這一趟的用意是什麼。朔方伯已是親自來祭奠過,再者說,你媳婦懷了孕,不方便見喪,那你又何必帶過來呢?

    姜望招手讓人搬來了一張軟椅,請苗玉枝坐著等。

    苗玉枝很有禮貌地謝過後,便在軟椅上坐了下來。忽而笑道:“記得原先溫姑娘組織過幾次詩會,說是武安侯會去,我也參加了,卻是沒有見著人呢。”

    “噢。”姜望反應過來,自嘲道:“我哪裡懂什麼詩?溫姑娘第一次請我,我厚著臉皮去了,整場夢遊一般。後來幾次,就沒好意思再參與。”

    苗玉枝捂嘴笑了笑:“她們可都說您才思敏捷,很懂詩情。”

    回想起當初參加過的詩會,姜記得自己除了“好”、“很好”、“很不錯”,就沒說過其它的話。

    原來這也叫“才思”。

    “都是善良的姑娘,畢竟實話傷人。”姜望如是道。

    “那麼些善良的姑娘,侯爺可曾相中哪個?”苗玉枝笑問。

    姜望搖了搖頭:“修行路遙,暫無此念。”

    “也是,侯爺這樣的人物,志在高遠,自不會困於兒女私情。”苗玉枝說著,話鋒一轉:“前次我與仲清的婚禮,您也沒來。卻是叫我今日才見著咱們大齊的英雄。”

    姜望解釋道:“當時另有要事……但禮我可是送到了。”

    苗玉枝便又笑了,她似乎很愛笑,笑起來也的確好看,尤其兩個梨渦,很是動人。無怪乎鮑仲清現今走到哪裡都帶著她。

    姜望陪著說了幾句話,便又自覺地去迎其他人。

    不多時,鮑仲清祭拜結束,回來接上了苗玉枝,又與姜望你來我往地客套了一番,這才告別。夫妻倆恩恩愛愛,攜手回家。這郎才女貌,家勢互補,確實也是讓人羨慕的一對。

    見著這對夫妻走了,作為易十四孃家人過來幫忙的易懷民,便湊了過來:“他媳婦懷了個孩子,特意跑過來跟你說個什麼勁?怎麼的,有你的功勞啊?”

    這位易星辰大夫的二公子,倒是不認生得很。

    自從有一次被某個據說是枯榮院餘孽的神秘人逼著抄了《阿含經》後,他對姜望的態度,就變得很親近。常與人說自己也是十四的兄長,姜望也是十四的兄長,四捨五入,他同武安侯就是親兄弟。

    易懷詠恰巧這時候從旁走過,聞言立即斥道:“瞎說個什麼!你這張破嘴,早晚讓人撕了!”

    易懷民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卻是老老實實地作揖:“一時沒把門,兄長教訓得是。再不說了。”

    待得易懷詠表情嚴肅地離開了。

    他又在姜望面前嘁了一聲:“要不是他喜歡找我爹告黑狀,我會怕他易老大?”

    壓低了聲音,使勁攛掇:“幫兄弟出個氣,回頭你也把易老大捆起來套麻袋,逼他抄一套《金剛經》,怎麼樣?”

    “不不,這也不好,抄經文他可不在乎,說不定還來勁。逼著他跳舞吧!怎麼樣?”

    他越說越激動:“就跳那個溫玉水榭新排出來的《烏夜啼》,他指定合適!”

    “什麼把他捆起來,什麼溫玉水榭,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姜望瞥了這廝一眼,便負手離開了這裡。

    我姜某人不說心有山川之險、胸有城府之深,那也是身經百戰,見得多識得廣了,豈會被你小子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