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七十六章 少年得志者

    “看來你得罪了咱們的第一天驕。”看著那一道昂直遠去的背影,師明珵說道。

    “誰也不能確定平等國會不會出手,會怎麼出手,事先自是沒什麼可說,何罪之有?阮監正坐鎮司玄地宮,咱們也沒有瞞他,便是提示了風險。武安侯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依我看,他只是打定了主意不摻和官道。”蘇觀瀛亦是瞧著那個背影,曼聲道:“我們這些在官場中蠅營狗苟之輩,非是他同路中人。”

    “他今年才二十歲吧?”師明珵問。

    “我記得是二十一歲。”蘇觀瀛道。

    “小小年紀就能有這種清醒、這份堅定,實在難能可貴。”師明珵讚不絕口,又非常自然地道:“既然他不需要,他的那一份,我的軍府分了。”

    蘇觀瀛點頭點了一半,立即停住:“我看還是總督府更有需要。”

    “今日我受的傷,沒三五個月養不好。”

    “其實本督也受了傷,傷在元神,你一時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就等於沒有。蘇總督不會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總督府有多少人,軍府又有多少人?依本督看,咱們還是應該按比例來。”

    “你的總督府官吏,成日吃香的喝辣的,風吹不著,日曬不著。我的那些大頭兵,可都是提著腦袋辦事。這等修行資源,就應該按危險程度配額,如此才算公平。”

    “師軍督這麼說話就沒意思了,你有你的公平,平等國有平等國的公平,歸根結底什麼才是公平?自古以來文武不同,各有權責,利益前途,類分各異……”

    兩位當世真人的閒碎言語,也都散在風中。

    都在人間活一世。

    公卿市井,也無不同。

    ……

    ……

    雖是死了幾個考生,武考還是順利地完成了。

    只是有了平等國這麼一遭事,本應該很激動的場合,也就那麼平平淡淡地過去了。

    要等到多少年後,今天的這些考生裡,才會有那麼一兩個人,可以有機會再觸及今天這種層次的場面?

    蘇觀瀛和師明珵親自評定級別,將優秀考生分撥各處官衙不提,姜望帶著他的老山鐵騎,徑自回了老山。

    作為主考官,這一次的考生,個個都能算是他的門生。

    但也就那麼一回事。

    重玄勝若是用得到,便讓重玄勝去經營。重玄勝若是用不到,他也只管自己修行。

    若有還有什麼收穫,就是官考正式結束之後,蘇觀瀛和師明珵表示,可以給他的老山鐵騎撥餉,同時希望以後的官考,都由老山鐵騎參與監督。一來算是一個撥餉的名義,二來也是以獨立於南疆軍政體系外的武安侯府,來保證官考的公平。

    這種程度的示好,且確實能夠做一些實事,姜望倒也沒有拒之門外。

    夜晚,老山別府。

    太虛幻境,星河亭中。

    “阮監正為什麼說已經取得了最大的收穫?”姜望皺眉問道:“我看也沒收穫什麼。”

    重玄胖橫眉冷眼地坐了半天,這會才忍不住嘲笑道:“咱們武安侯這是裝傻裝成真傻了?”

    “你趕緊的。”姜望不耐煩地道:“天亮後我就得去你那勞什子鳴空寒山看看,你也得去跟冠軍侯切磋了。咱們都別浪費時間。”

    重玄胖一時噎住。惱道:“你這是請教問題的態度嗎?”

    “好好好,勝哥批評得是。”姜望作端正態度狀:“您請慢慢講。”

    重玄勝終還是道:“首先第一個,縮小了昭王真實身份的隱藏範圍。以後昭王出手將更加困難,也更加危險。”

    “第二個,平等國這樣的組織,除了他們所謂的理想之外,凝聚力很大程度是建立在對首領的個人崇拜上。昭王這種最高領袖級別的人物公開出手,無功而返就是重大的失敗,會動搖很多人的信心。”

    “第三個,就此可以名正言順地開放司玄地宮,名正言順地派真君強者常駐南疆。平等國都鬧到這個份上,昭王都打到貴邑城外了。你周邊國家就算再有忌憚,齊國就算再不打算於南域折騰什麼,也總不能不保護自己的司玄地宮吧?名正言順,是很重要的事情。”

    “第四……”

    “還有第四?”姜望有些驚訝。

    “阮監正有沒有約見你?”重玄勝問。

    姜望點頭:“是,讓我明天去司玄地宮。”

    重玄勝眯起眼睛:“你剛才不是說,天亮後就要去幫我照看鳴空寒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