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兩百四十七章 斬命斬敵豈難過斬妄

    禮的地方,絕不肯失禮。

    伴隨著輕微的吱呀聲,一縷清風打著旋兒,在院中捲過。

    到了這裡,重玄來福不再說話,就連腳步也儘量無聲,彷彿生怕驚擾了先人。

    姜望倒是從容而行,但五仙如夢令聲部的修行,令他完全可以湮滅聲音。

    兩人前後腳走進重玄祖祠。

    “幹什麼的!”

    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在身後,打破了祠堂的肅穆和清淨。

    姜望回頭一看,見著是一個短鬚老者,正對他怒目而視。

    他坦然與其對視,但並不吭聲。

    還是那句話,這裡是重玄家,他不想替重玄勝得罪人。

    重玄來福聽著聲音,轉回身一溜小跑,湊到其人近前,點頭哈腰道:“家老,這位是姜望姜公子。是替勝公子來祀祖祠的。”

    這位短鬚的重玄氏家老,聽到了重玄來福的解釋,卻並不理他,而是繼續盯著姜望:“你是何人?憑什麼替勝公子來祀祖祠?我重玄家的祖祠,是什麼雞鳴狗盜之流都能來祭祀的嗎?”

    重玄來福再怎麼地位提升,也終究只是重玄家的家奴,永遠也不可能高過主家去。更不用說跟家老相比。

    所以哪怕完全被無視,他也沒有半分惱色。

    他只怕姜公子受了委屈,回頭自家信公子在勝公子那裡沒法交代。

    因而哪怕心中害怕,也一咬牙,滿臉賠笑地攔著說道:“家老您常年閉關,可能有所不知,姜公子是咱們勝公子的至交好友,是青羊鎮男、四品青牌捕頭、二階衛海士,咱們大齊年輕一輩數得著的天驕呢!”

    這個家老明顯是來找事的。

    時至如今,如果說重玄家還有誰不知姜望之名,除非他完全不操心未來家主之位的歸屬。但又有哪一個重玄族人,會不關心誰是家主呢?

    姜望清楚這一點,但他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不吭聲。

    重玄來福同樣清楚這一點,但他希望這位家老能更清醒一些。所以名為解釋,實為造勢。

    “原來是位男爵!”

    短鬚老者嗤笑一聲:“什麼時候我重玄家的門檻,低到了這份上?”

    “是勝公子請姜公子代為祭祀……”重玄來福還要再勸,想用重玄勝的名頭壓一壓人。

    但短鬚老者反手就一巴掌扇了過來:“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重玄來福甚至不敢閃避,已經做好被扇掉半邊牙齒的準備。

    但這一巴掌並未落下。

    尚在半空,就被一隻年輕有力的手接住。

    短鬚老者隻眼前一花,祖祠內的那個年輕人,就已經出現在身前。

    而自己的手腕……好像被鐵鑄住了!

    姜望目光平和地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您心中有氣,何必欺壓下人?平白壞了重玄氏家聲。”

    他返過半身,用空閒的左手,指了指祖祠前刻著的對聯:“須知這祖祠聯上,有斬妄二字!”

    “你……放開我!”短鬚老者暗暗使勁,卻怎麼也脫不開那鐵腕。

    他怎麼說也是外樓境修士,在這個年輕人面前,竟如孩童一般無力!

    他又惱又急,以至於口不擇言:“你這狂悖之徒,不過是攀附著我重玄家生存,吃我重玄家、喝我重玄家、用我重玄家,現在竟膽敢對我動手!?”

    姜望不但不生氣,反倒笑了,五指輕輕一鬆,這短鬚老者猝不及防之下險些跌倒,連退幾步才站穩。

    “原來你認識我。”

    姜望微笑著注視其人,好整以暇地問道:“卻不知你是哪位,又姓甚名誰?”

    你不得不認識我,我卻壓根不知道你是誰。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誰更有分量,到底是誰狂悖?

    姜望話裡無一字輕蔑,卻再也輕蔑不過。

    “老夫重玄亨升,怕你知道不成?”短鬚老者怒目而視:“你一個鄉野小兒,能拿我如何!”

    他故意把水攪渾,想要激怒對方。最好是這個小年輕按捺不住脾氣,上來打他。

    “我懶得拿你如何。”姜望笑道。

    非不能,是懶耳。

    “定期回族地,給祖祠上一炷香,是阿勝的心意。他現今在海外辦事,一時半會回不來,所以請我代勞,我才來這一趟,如此而已。我可以不來。”

    他也不繼續爭執,直接錯身往外走:“那就讓重玄勝自己來。”

    言下之意很明顯——等著重玄勝來找你。

    重玄亨升無論怎麼說,也是重玄家的家老,是本姓重玄的重玄族人。

    姜望怎麼對

    付他,都不很合適。輕了沒意義,重了容易讓重玄勝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