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三十一章 得失

    並非是說雍國就缺這點錢財,也不是說威寧候須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而是說在這樣的艱難時局裡,身為雍國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難道不應該以身作則,共克時艱?

    莊高羨那種涼薄之人,都能做到克勤克儉,自繼位以來,宮殿未加一瓦。

    說到底,焦武連面子工夫都不願意做。

    這些種種,絕非一朝一夕的態度,都是過往歲月裡遺留下來的習慣,是歷史積弊。

    這不是焦武一人的問題。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焦武為何如此,而在於焦武為何能如此。

    在此時此刻,目睹一切的姜望,忽然就理解了,韓煦為什麼要變革朝政。為什麼在剛剛從亡國危機裡走出來的時刻,就掀起那般激烈的變革。

    實在是過去的雍國已經腐朽到了極點。這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國家,已經在過去長久的歲月裡腐爛,它浮華的表皮之下,是血肉朽壞的不堪。韓殷一日把持朝政,雍國就在那深不見底的深淵裡滑落一日。

    想通這一點,姜望忽然就拓寬了視野,許多想不清楚的事情,一下子豁然開朗。從整個雍政變革的大勢來看,一切都有了新的解釋。

    焦武壽宴,墨驚羽拜訪,或許可以視作雍國守舊勢力對墨門的爭取,當然從墨門的角度,可能是墨門內部對韓煦不滿的另一支力量,向雍國守舊勢力發出了邀請。

    而武功侯的突然到訪,就是為了打破這種聯繫。

    大戰已經結束,要清算早可以清算,但韓煦卻一直按兵不動,直到今天才揪出礁國的奸細。

    壽宴上的那一番交鋒。是武功侯薛明義代表雍君韓煦對威寧候焦武的逼宮,焦武因此不得不做出表態,站明立場。如若不然,一個叛國的罪名,恐怕少不了他。

    威寧候的表態,就是與墨門反對韓煦那一支力量做了切割。

    墨驚羽後來之所以意興索然,或許便在於此。他這一趟是白來。

    至於後來扣住封越,焦武或許是為了洩憤,或許只是延續了他事前的計劃,或許……是想在革政徹底完成之前,最後再撈一筆。

    從威寧候府獲得的信息不足,無法準確判斷。但無論是出於哪一種原因,他的胃口都會很驚人。

    好在姜望之前已經跟封鳴陳清了厲害,其人如果夠聰明,應該知道怎麼做。

    就算其人不懂或是不捨,姜望也沒有什麼損失。隔岸觀火而已。壯烈還是慘烈,都是別人家的事情。

    當然封越的境況越好,他搭上這條線,就會有更多的便利。所以封鳴最好聰明一點。

    夜晚靜靜地流淌過去了。

    天剛亮的時候,龐大的車隊從遠處駛來,像一條長蛇緩緩游來,漸漸靠近威寧候府。僅從那壓得極深的車轍,就可以看出馬車裡承載了多少東西。

    封池騎著高頭大馬,在車隊最前列。

    短短半夜過去,他的狀態就憔悴了許多,有一種不該出現在超凡修士身上的、無法掩飾的疲憊。但約是做成了大事的緣故,眼神倒明亮得很。

    他看了路邊的姜望一眼,對過眼神,確認並

    沒有什麼意外變化後,飛身下馬,大步去到威寧候府的匾額下,叩動了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