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關山難越

    差望一聽這話,便知辰已午並未真個放在心上,其人顯然並不覺得,張臨川敢在這個時候,還來宋國撒野。

    但說到關溢嚴查,各地警戒,魏國不也是如此?

    最後呢?

    張臨川仍是做下惡事,成功逃脫,消失得無影無蹤。

    “請辰兄務必要重視此事。"姜望非常認真地道:“我素知宋國人傑地靈底蘊極深。但張臨川此人狡詐非常,混滅人性,不能以常理度之。我甚至懷疑,他說不定現在已經潛入了宋國。"

    當下,他便把重玄勝的分析,和他總結的張臨川相關情報,都與辰已午細說了一遍,言辭感切之極。說是苦口婆心,也並不為過。

    議論他國防務,本來很容易讓人產生指手畫腳的惡感。但姜望的態度是如此真誠,辰已午又是個能容人的性格,倒也真個聽了進去。

    他沉思良久,對姜望行了一禮,肅容道:“姜兄分析得在理,張臨川此人的確不能小想。我會立即推動整個宋國範圍內的暗篩行動。張臨川若已潛入我國,絕無可能叫他再逃脫!”!

    “張臨川此,若是叫我擒佳,必剝其皮,生吃其肉,嚼爛其骨!軍帳之中,紅著眼睛的魏國將領惡狠狠道。

    對張臨川的討論分析咒罵,自非一地一人,更不止於一時。

    火盆周圍坐了一圈將領,火光跳躍著,照著他們的咬牙切齒。

    ”好了。覃文器出聲道:”張臨川罵是罵不死的。”

    他尤其看著聲音最大的那個,聲音冷沉:誰許你執行公務的時候飲酒?回去自領杖責!"

    被點到的將領倒也不抗辯什麼,只恨恨地咬牙道:“兄弟們不甘心吶!"

    張臨川的逃脫已是事實,這是他們這些還在為此鬥爭的人,所必須面對的。

    覃文器只是稍一沉默,便道:“齊武安侯沒有什麼信就離開了

    ,估計是沒請動阮真君。明天你們先帶人回去,我上須彌山一越,看看能不能說動行念禪師出手。“

    須彌山行念禪師,是《未來星宿劫經》的現世最高成就者。在窺視命運一途上,並不會輸給阮泗。

    但話雖是如此,他心裡卻是明白,機會渺茫。

    一則時間過去越久,晚桑鎮與張臨川的聯繫就越微弱。哪怕是行念禪師,現在去追索妖人行蹤,難度也遠非前幾日可比。

    二則行念禪師這樣的人物,豈會在乎他的感受?也不太會在乎魏國的顏面。便是帶再多的功德錢,對方大約也是不屑一顧。除開須彌山的未來,佛家正法,恐怕已經沒有什麼值得行念禪師出手。他說是代表魏國拜山,但未必見得到真佛。

    可若不去試一試,他怎甘願?

    別看魏國的追組還在繼續,還是頗有聲勢。但張臨川已經是逃掉了!1

    魏國不會放棄對張臨川的追索,但為這樣一個毛神層次的邪教教主,能夠調動的資源,是相當有限的,不可能以舉國之力耗在此事之上。

    而有限的資源根本不足夠絞殺張臨川。

    這是一個情論,卻也是他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聽到覃文器這麼說,他磨下的這些將領,也便咬住了鋼牙將血淚嚥下,漸次起身,自迴轉去統兵。

    駐紮於野外的這座軍帳裡,很快就只剩下覃文器一人。

    唯在此時此刻,他才現出疲容來。

    他這樣的沙場宿將,並不畏懼萬軍衝鋒,不畏懼敵將有多麼勇猛。無非拉開了陣勢,硬拼硬殺。

    可是對於張臨川這樣的對手,他真有老鼠拉龜、無從下手之感。

    根本找不到人,又談何對付?

    此人無親無故,無家無友,一手創建的無生教也已是沒了,想要順藤摸瓜,也沒有藤可以摸。

    即便是這些都存在,想來也不可能影響到張臨川。

    這段時間無生教前前後後死了那麼多人,多少虔誠信徒哭喊著請神主救厄?張臨川連道白煙都沒有。

    此等滅情絕性者,根本就不會在乎任何人。

    覃文器沉默地看著眼前的火盆,生出一種想要一腳瑞翻的暴怒來。即便是他,也只覺渾身力氣無處施展,滿腔仇恨不可釋放。

    滿腔仇恨他感覺到自己的情怒,已然填塞了胸腔。

    嘭嘭!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很急,很重。

    不好!久經戰陣的覃文器,在這個瞬間察覺到了不對勁,驟然醒過神來,兵然如潮而起,

    但就在下一刻一嘎巴!

    他的胸骨直接撕破了血肉,如同一扇門戶,向兩側打開。他的胸腔直接開裂,一顆鮮紅的心臟跳了出來!

    罩文器死死叮著自己的心臟,見著這顆心臟亦是蔓延開了密密麻麻的裂紋,而後如花瓣碎開,正中間跳出一粒修白色的種子。

    那種子只是在空中一跳,見光便漲,化出一個面容並不出色的男子來。

    ”張、臨、川?”覃文器看到自己的眼睛都已經裂開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如此痛苦地響起。

    儘管從未親眼見過此人儘管眼前已經是血濛濛的一片,但他非常確定,此刻出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無生教祖張臨川。

    張臨川在晚桑鎮留下了足足二十七條有所指向的線素來誤導追蹤,又設計干擾了信瀾耶那守,為自己贏得了更多的逃竄時間。

    但這些竟然仍只是視子。

    張臨川根本就藏在晚桑鎮,根本就躲在他票文器的心臟裡,根本沒有外逃一步,難怪整個魏國刑司找瘋了都沒能找到無生教祖的痕跡!3是何時?票文器痛苦地思索著是第一次進入晚桑鎮,嗅到那些血腥氣,第一次產生憤怒的時候?是親手將信瀾郡那守吊起來,恨不得一刀一刀刷了他的時候?

    他想不起來他具體是在什麼時候中的招。

    比胸骨撕裂胸瞳、心臟開裂都更要痛苦的是一他封鎖晚柔鎮,注視著本國百姓的慘狀發譽要為那些無辜的人報仇,參與對張臨川的追組不遺餘力,可最後是他親自把張臨川送出了魏國!

    而此刻…

    張臨川睜開了眼睛,那眼睛裡有極短暫的茫然,彷彿剛睡醒一股。

    但看到覃文器的樣子,聽到了覃文器的聲音,他便已拿回了封存的“自我”。

    “惡種”已經先一步將覃文器收割,瓦解了覃文器的反抗能力。

    他也並沒有任何廢話,只是抬手一按,便將覃文器按進了地底,按成了一灘混合血肉碎骨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