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杏林 作品

543 第 543 章 大概不會

 素日裡呼風喚雨錦衣玉食的柏家掌權者們都不敢答話,這話說的太重,就差沒有直接罵他們數典忘本。秋意泊如今也懶得與他們多說什麼,既然他身份挑明瞭,他想如何做,那都是順水推舟,沒有人能對他說一個‘不’字。 

 秋意泊知道該如何做,可偏偏他不想這麼做,他不想讓他爹和三叔的劫數落在他的身上,這樣的劫數,他不想再讓他爹和三叔遇到第二次。 

 秋意泊淡淡地說:“換個地方說話。” 

 眾人齊聲應喏,隨著秋意泊來到了柏家的正廳,此刻只要在柏家的,是秋家的血脈的,無論男女老少都跪在了地上,秋意泊坐於上位,坐的甚是隨意,他微微抬手,刑堂中人便將柏大伯等人帶了上來,他邊道:“論起來,你們這些人,也是做了阿爺的,還有做了太公的,天天在家中呼奴喚婢,就忘了孩子要怎麼教養?” 

 柏大伯口中塞了布團,他在看見秋意泊的一瞬間呆若木雞,隨即瘋狂掙扎了起來,柏二郎也是如此,唯有柏大郎還算是鎮定,秋意泊看也不看他們一眼,道:“都殺了。” 

 話音方落,求情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三人的人頭已經落地。 

 堂中眾人駭然失色,有老人膝行而出,老淚縱橫:“老祖、老祖!這可是我秋家這一代唯二有靈根的孩子啊——!” 

 秋意泊低垂著眼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怕什麼?” 

 “我、懷黎、霜懷、長安皆不過六百餘歲,難道還怕我們活不到秋家生出有靈根的孩子的那一天?”他接著道:“我父、我叔未過兩千歲,就算是我們兄妹半道隕落,難道我父、叔父也一道隕落?” 

 秋意泊掃視眾人,見眾人神情呆滯,顯然是不明其中深意。 

 秋意泊不禁嗤笑一聲:“我秋家延綿業已逾千年,不想我秋家子孫,如今竟成了短視愚魯之人!” 

 老人如遭雷擊,呆愣在了原地,其餘眾人更是噤若寒蟬,唯有柏朝韞拱手朗聲道:“傾巢之下,焉有完卵,諸位老祖俱在,方是我秋家立身之本。” 

 柏朝韞的餘光看見了地上的無頭屍體,柏大郎說穿了……錯得不大,他確實沒有能阻攔住他父親和弟弟,也沒有能提前通知於他,可他確實是阻攔過了。 

 今日柏大郎之所以死,全因為他。 

 就如同他那一日選錯了路,他的親弟弟柏朝瑜就會隨他一起奔赴黃泉一樣,既然他選對了,那麼死得就是大伯這一家——他是一個凡人,長生道君怎麼會給他留下一個有深仇大恨的,修行上又頗有天賦的仇家來呢? 

 “柏朝韞,聽聞你素來機敏聰慧。”秋意泊神情平淡:“我給你五十年。” 

 “五十年內,你可能還我秋家風骨?” 

 柏朝韞朗聲道:“孫兒能!” 

 “好。”秋意泊頷首道:“柏朝韞,從此你便是秋家主事,兩位老祖閉關,不得驚擾,家中一應事務,你且執行處置便是。” 

 他又看向堂中眾人,清清淡淡地說:“五十年後,若我秋家還是秋家,我便是這秋家之主,自此護我秋家富貴無極,若我秋家成了柏家,那你們便繼續當你們的柏家人。” 

 滿堂老少,竟是被這句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老者抬首問道:“老祖!老祖難道就不管我們了嗎?!” 

 “我為何要管你們?”秋意泊嗤笑道:“我姓秋,不姓柏,不止我,我父兄姐妹,皆不姓柏。” 

 堂中寂靜一片,秋意泊已經懶得坐下去了,他甩袖而走,徒留滿堂後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柏朝韞站起身,走上了堂前,對著眾人道:“來人,將大伯、大哥、二哥的屍首抬下去好生安葬。” 

 他微笑著說:“諸位耆老,老祖有命,韞不得不從,韞年少,處事難免有失,還望諸位耆老見諒。” 

 一老者陡然站了起來,指著他道:“柏朝韞,你用什麼手段矇蔽了老祖……啊——!” 

 話音未落,他的頭顱已經飛了出去,咚得一聲落在了地上,刑堂人歸劍入鞘,滴血不沾。八名黑衣人拱手道:“主事。” 

 “有勞諸位師叔祖了。”柏朝韞輕聲道:“諸君,還未看出來麼?我們這一支,不過是旁支罷了,真正的嫡系還在燕京城中……老祖並不在意旁系死了多少人,他在乎的只是秋家還在不在罷了。” 

 這又何嘗不是長生道君給他們的機會呢?……他們這一脈,分明就得了一次逆轉人生的機會,只要他們這一系能得到老祖的認同,日後他們與嫡系就沒有什麼差別了。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看不清呢? 

 有時候柏朝韞也很疑惑。 

 但這並不妨礙他想將這些力量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 

 “我還當你會自己上呢。”泊意秋坐在窗沿上,雙足懸空,他看著緩步而來的秋意泊,不禁問道。 

 “我吃飽了撐著?”秋意泊沒有進去,而是學著泊意秋坐在了窗沿上,他側臉看了看房間內,見秋臨淮和秋臨與都還在昏睡,這才回過頭去,“我又不是天生勞碌命,既然有人能替代我,我樂見其成。” 

 “萬一他把柏家給弄死了怎麼辦?”泊意秋挑了挑眉,爹和三叔憋屈至此,不就是因為想要保存家中人丁嗎?要是知道秋意泊一回來就殺了三四個,還把家裡能修仙的兩個子弟一口氣殺了個乾淨,非得氣出心魔不可。 

 “你姓柏?還是我姓柏?”秋意泊反問:“弄死就弄死了,姓柏的死絕了,和我們姓秋的有什麼關係?” 

 泊意秋意有所指地說:“是沒有關係……可是這樣一來,還要等許久。” 

 “那就等。”秋意泊道:“五十年,難道我還等不起?” 

 “你等?” 

 “我等。” 

 泊意秋又道:“你應該知道柏朝韞和柏朝瑜其實是有靈根的吧?只不過被毀了。” 

 “知道。”秋意泊道:“我看過了,修不回來了。” 

 “他們也知道。”泊意秋眉目微動,若非如此,他早已出手:“柏朝韞這個人,心狠手辣,不會放過其他人的。” 

 “我知道。”秋意泊唇畔沾染了一點幽冷的笑意:“我就是知道這一點,我才選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