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包粽 作品

第68章 醋意

    魏印到案後與他對坐,忍不住打量好幾眼,嘆息地搖頭,“十一年了,三弟如今這副模樣倒讓我有些陌生。”

    魏硯撐腿而坐,手隨意一搭,帶笑不笑地道:“我這副模樣也要比當初強。”

    “少時英姿俊朗,而今沉穩野性,如何相比?”魏印自顧倒了盞茶水,不徐不疾飲下,“三弟此次因何回京。”

    記起白日見到那人,魏硯嘴角咧起,笑得漫不經心,“大哥若是來探這種消息我便不留了。”

    “誒…”魏印道,“你我兄弟自幼情深,我今日聽聞有人看到你回京,不論真假都來看一看,只是想知道當年我護在身後的那個小魔王如今怎樣了。”

    魏硯眼光浮動,也不知聽沒聽。忽而身像後一仰,懶洋洋道:“大哥看到了,沒缺胳膊少腿,好好活著。”

    “這是什麼話!”魏印上下打量他,“你看看你這黑了一重的面色,臉上的幾道疤,這些年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傷,若是淑貴妃知道,不知有多心疼你。”

    魏硯臉一冷,“好好的提我母妃做什麼。”

    魏印沒止住話,“你當年走時殺的那些人都是父皇給你壓下的,你走得倒是痛快,知不知朝中因這件事鬧出多少風波。”

    “淑貴妃是你的生母,可父皇他也不易啊,這些年父皇一直在唸著你…”

    “大哥若是再提他,我也沒什麼好留你了。”魏硯撐刀起身,做送客的架勢。

    魏印看著他,過了會兒才出聲,“你要留在上京多久?”

    “兩三天。”魏硯漫不經心地答。

    這兩三天都是他硬擠出來的,犬戎蠢蠢欲動,漠北離不開他。

    “不去見見父皇嗎?”魏印頓了頓,繼續,“你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十一年,他很想你。”

    魏硯沉默片刻,“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我不會留在上京。”

    兄弟二人許久未見,卻也只待了短短一刻鐘。

    侍從推著魏印出屋,前腳剛走,後腳一老瘦身材的人就進了來。

    魏硯還站在門邊,宋福德一眼就認出他了,手忙腳亂地上到二樓,滿眼含淚,“三皇子,老奴可算是把三皇子您盼回來了。”

    他沒進屋撲通就跪到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泣。

    魏硯沉眉,道:“怎麼是你來的?”

    他料想到老東西會讓人過來,卻沒想到這人是宋福德,他母親身邊的老人,當年母親進宮,他便自閹做了宮裡的太監侍奉。

    “自娘娘走後,皇上就把奴才調去了乾坤宮侍奉,這些年,老奴以為再也見不到三皇子了。”宋福德又驚又喜,“三皇子您總算是肯回來了。”

    “我回來是另有原因,跟老東西無關,我不會進宮。”魏硯作勢轉身關門。

    宋福德爬起來連連道:“三皇子等等。”

    “三皇子,皇上讓奴才來就是為了您的婚事。”

    魏硯動作一頓,想到那張和離書和遲遲未回的信,眸色沉了,忽而掀唇一笑,“他還真是處處算計。”

    宋福德知他說的是誰,不禁抹了把汗,天底下也就三皇子敢這般直言皇上了。

    “皇上知您漠北是急行回來,交代老奴您先休整一日,後日再進宮。”

    魏硯手點著刀鞘,點了下頭,“你回去吧。”

    …

    皇上新賞了趙國公一樹紅珊瑚,為表皇恩,特意拿出來給眾人觀賞。在書院沈瑜卿與趙國公府的五小姐也算是交好,此次宴席就給她投了帖子。

    沈瑜卿走時特地看著王氏把藥吃了,收了藥碗,“阿孃再不好好吃藥,綰綰日日來這。”

    “阿孃倒巴不得綰綰日日陪著我。”王氏握著沈瑜卿的手,溫聲,“趙國公府來貼子了?”

    沈瑜卿點點頭,又想到昨日答應魏硯的話,眼眸垂下來。

    王氏未覺有異,道:“你性子冷,多交往些人不是壞事。”

    “阿孃,我明白的。”

    因是皇上賞賜的紅珊瑚,來往賓客頗多。沈瑜卿坐了片刻,悄悄拜了別先行離去。

    …

    魏硯一早便醒了,在屋中坐了會兒又去了一趟淨室,仔細地清洗過。來時只穿了一件胡服,隨行帶了一件,現下沒有多餘的衣裳,他又讓人去上京最好的成衣鋪子買了長袍錦靴。

    差不多過了晌午,魏硯落坐窗邊靜等著。

    門一陣輕響,魏硯頓了片刻,抬步過去開門。

    “三弟。”魏印掛笑。

    魏硯薄唇抿了下,隨手又將門關上了。

    魏印在門外道:“三弟,我昨夜思來想去覺得你回京這一趟有所不同。若說哪裡不同,也就只有一年前父皇自作主張給你訂下的那門婚事了。”

    “沈家么女沒被你趕回來,除卻你將人看入了眼,我實在想不到有別的可能。”

    話音剛落,門再次打開。

    魏硯眯了眯眼,“大哥還想說什麼。”

    “你現在推開窗,看看外面。”

    魏硯看他一眼,轉身兩步走到窗前。

    小窗推開,他一雙眼漸漸凝住。

    上京街市繁華,人群擁堵,來往不絕人中,魏硯一眼就看到了裡面靛青的人影。她是細細裝扮過了,細長如柳的眉,水亮的眼,嫣紅的唇,無一處不是極美。

    男子小心翼翼地護著,為她避開擁擠的人群,兩人相視而笑。

    …

    沈瑜卿出了趙國公府本想直接來找他了,哪知剛要上馬車就被行嚴叫住。

    他說附近有一家藥鋪新進了藥材,有利於阿孃的病。

    沈瑜卿看天色尚早先答應了他,卻不想行嚴所說的藥鋪正在魏硯所說驛站的對面。

    她不禁停住身,開始懷疑是否是先生有意為之。一件事也就罷了,可昨日她回去細想,魏硯必然是看到了他二人一同回來才說出那番話。

    沈瑜卿沒再同他繼續走,“我突然記起家中有事,先生不妨告知我是何藥材,我讓人去取。”

    行嚴含笑,“如此也好。”

    魏硯收了視線。

    魏印已不請自來,自己的弟弟他最瞭解,看他沉著這張臉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

    “沈家老么倒是有本事,竟然還能馴服得了你。”魏印嘖嘖感嘆。

    魏硯回坐到案後,沒說什麼。

    “不過你要是真的為她來怕是難。”魏印分析,“你不知,父皇之所以突然下旨讓你二人和離,就是因為前些日子父皇突然大病一場,宮中太醫無一能救,最後還是書院的行嚴妙手回春,將父皇治好了。”

    “父皇賞他官位侯爵他都不要,只要你二人和離,且不給沈家降罪。”

    魏硯眸光低沉,漫不經心地倒了盞茶水。

    又聽他接著道:“沈家如今情形我不知你清不清除,沈夫人病重,經不起折騰,沈家長子早亡,現在只有這個手心裡捧著長大的小公主。沈大人一向中意行嚴這個女婿,前不久都張羅給他們二人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