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包粽 作品

第63章 和離

    沈瑜卿兀自先上了馬車,醒柳綠荷跟在後面對視一眼,察覺到小姐情緒異樣誰都沒敢說話。

    魏硯挎刀出來時已準備妥當,他掃了眼,看向她身後跟著的數量馬車和隨行隊伍。所帶的物件要比來時少了幾箱,提提唇角,忽記起她方才眼裡那一冷,笑便收了。

    他知道她氣什麼。

    這一別不知要過多久,他們才剛成親,她卻不能像上京尋常貴女一般坐享家中,反而要為了他週轉奔波,異地相隔。

    冬來秋往,不知不覺離開上京竟近一年了。擱置以前沈瑜卿定然不相信自己竟在短短一年裡成了親,還甘願為了那個一身落拓的男人留在漠北。

    過晌午出發,此時出了城已是日暮垂落。

    風敲過窗楞,沈瑜卿不自覺地向外看,馬車旁有一打馬的高大人影,是魏硯。自起行他就一直跟在旁側,若是在以前他必會遠遠地領在前頭。

    她眸抬去,他挺直的脊背便在眼前,胡服束身,一如初見當日,但二人心緒早已不如當初。

    魏硯警覺,早發現她盯他看了,手鬆松韁繩,唇線勾了勾,“不氣了?”

    沈瑜卿收回視線,眼看著輕動的車簾,面上沒什麼神色,故意道:“我氣什麼,回不回漠北還不都是由我來決定。”

    他聽出她是有意氣他,想捉弄她一句,可又覺得沒什麼意義。她說的是事實。

    到現在他沒開口說那件事不過是因為怕她聽了,就再也不肯回來。

    分明已娶了她,卻總像懸著根弦,莫名不安。

    沈瑜卿得不到回應以為他沒聽到這句話,沒再繼續說。

    此時出了上郡,入夜時將到荀姚。沈瑜卿雖急切回去,但漠北風沙詭譎,猶是夜裡難行,為保安穩,夜裡還是不能走。

    柳先慄得報淮安王夜至荀姚,連夜起了帶人去迎。沈瑜卿本是要去驛站住一夜就離開,不料剛下馬車就叫人堵住。

    “下官見過王爺,王妃。”柳先慄整衣拱手。

    沈瑜卿受不得,屈膝還禮,“柳伯伯客氣了,我們明日一早就走,不然必先去見過柳伯伯。”

    “是有什麼急事,這麼趕?”柳先慄捋須相問。

    沈瑜卿道:“上京來信,家母病重,我心裡擔憂急著回去看看。”

    柳先慄一驚,“既是這事,是該回去。”

    夜幕降臨,推拒過柳先慄後,沈瑜卿先進了驛站,一程疲憊,明日還要趕路,要先早些歇息。

    魏硯目光在她身上一瞬離開,抬手示意人將馬牽進去。

    街上人跡寥寥,正是夏日,算不得冷,他兩手拍著袖上一日沾染的風塵開口,“柳刺史是有話要同本王說?”

    柳先慄稍一拱手,“對街茶樓的糕點尚好,下官在上京就這麼一個故交好友,想給侄女送些,不知王爺可否能與下官一同過去?”

    魏硯回身看了眼驛站二樓亮起的光,“既然是柳刺史一番心意,本王不好推辭。”

    兩人前行,身後跟著隨侍,魏硯手裡提刀,橫眉立目,夜中更顯煞氣。

    到了茶樓,跑堂的夥計立馬安排了上好的雅間。

    憑案上了茶水糕點。

    “王爺既與綰綰結成夫婦,必然瞭解他的口味,且看看案上哪一樣是綰綰喜吃的,一併帶走。”柳先慄坐到對面,含笑開口。

    魏硯垂眼,點出幾樣糕。

    柳先慄又笑了,“下官早知王爺若娶了夫人,必是對那女子極為注意的。”

    見他不說話,又道:“當日王爺如何帶綰綰離開荀姚早已在我那府裡傳得沸沸揚揚,當時我便看出王爺待綰綰與待別的女子不同。”

    “下官斗膽,王爺可是早就將我那侄女看入了眼?”

    魏硯撥著刀環,這才正眼看他,嘴角浮出似是而非的笑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柳先慄更加確定了心中念頭,“王爺應知了,綰綰是家中獨女,兄長早死,家裡將她當寶似的寵著,若沒有漠北這一婚事,她在上京早嫁了別的高門。”

    魏硯自顧斟了杯茶水,入口才發覺滾喉的辣,原是一壺酒,他猛然仰頭灌下。

    “所以呢?”他眼看過去,“你想說什麼?”

    柳刺史心口惶恐,立即起身告罪,“今夜這些話就是惹得王爺動怒下官也是要說的。”

    “綰綰家中情形王爺也看到了。漠北蠻荒之地,且不說長年飛沙走石環境惡劣,綰綰一嬌養大的姑娘能否受得了一直待在這裡。”

    “就說上京到漠北路途之遠,一來一回就要走上大半年,她雙親雖健在,但經過這一劫身體必是有損傷,她一要照顧雙親,二還要在兩地奔波,等將來若為府上添丁,三年五載都難以到另一地,然人生有能有幾個三年五載。”

    柳先慄直言,“我雖是綰綰世伯,卻與她父親是至交好友,瞭解她父親脾性。若得知他的掌上明珠當真心屬漠北,即便再寵著,也斷然不會答應這門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