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486.苗頭 惡鬼之首。





“還是要仔細。這回吃上了苦頭了。”




“以前您和阿媽護得太好了,現在我是還賬,早還早輕鬆。”




眾人都說笑,祝青君又要為將士將賞,祝纓道:“不會忘了的,待仔細算來。”




大家都是一笑,正笑間,祝衝快步走了進來:“姥!”他掃視了一下帳內的其他人,欲言又止。




路丹青就說:“那我們先去梳洗啦。”三人一同走了。




祝衝這才一抱拳:“姥!林校尉回來了,樣子不太好!”




林風回家幾個月了,別說協調家裡的事兒,就算現奔喪埋個親爹,喪禮也早該辦完了。之前,林風捎來的消息是,家裡哥哥們鬧得很大,暫時抽不開身。如今居然回來了,還樣子不太好?




祝纓問道:“他是自己來的嗎?”




“還帶了他的侄子。”




“帶他們過來。”




林風帶了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子進到大帳,兩人的靴子上都是泥,頭髮也溼著貼在臉上。見面先跪下:“姥!”




這男孩子祝纓也認識,是林風大哥的兒子,祝纓問道:“怎麼了?快,打水過來給他們洗洗臉,坐下,慢慢說。”




林風哪裡敢坐?跪著說:“姥,我家闖禍了。”




“起來說話,說清楚。”祝纓說。




大侄子拽了拽小叔叔,兩人爬了起來,依舊不敢坐。林風小聲道:“我二哥,跑了,要下山找山下的刺史向朝廷告狀。”




祝衝吸了口涼氣,往後一退,臉上現出生氣的樣子來,抿緊了嘴唇。




祝纓道:“沒談攏?”




“這事兒就談不攏,他要做司馬。”




這還是當年祝纓給協調的,各家輪流出人,頂梧州副職的銜兒,不用做事、也沒實權、也不領錢,但是有身份。各家也都同意的,執行得也不錯。




林風道:“本來該輪到我家的。阿爸在世的時候,大家都知道,這次是給叔叔家。可二哥說,只有頭人的兄弟才能有這個資格,阿爸死了,大哥有敕封,該他,不該叔叔。說各家都這樣的。”




當年也差不多,各頭人為了安撫自家人,一般也是盡著兄弟,譬如蘇飛虎這樣的。




林風也不願為自家事麻煩祝纓,主要隔太遠了,他還想自己與大哥合作,把家裡平息下去,也好在祝纓面前顯他的能耐。不想這利益相關的事,不可能憑嘴給平息,得拿出利益交換,他們又拿不出來。林風三哥倒是願意跟林風一起到軍前效力,二哥又不肯。




爭執了許久還是沒個定論,二哥以為大哥分家不公,給他分的又少,大哥又無能,還得到了敕封,是祝纓偏心。小弟林風得父親的偏愛,給送到祝纓面前,一路呵護。現在只是要輪流的名額也不給自己,這個家是沒法呆了!




梧州各頭人家的孩子,多少學了些官話、識一點字、讀過一點番學,這原是祝纓的政績之一,卻有了另一個不出意外的影響——他們知道朝廷、知道官府,知道這名義有用。




林家老二跑下山告狀去了!




林家哪裡敢耽擱?老大帶人去追二弟,讓弟弟帶著自己的兒子趕緊找祝纓。林風訴說完,又是一跪,順手掐了大侄子一把,大侄子開始哭:“姥!我家丟人了!對不起!”




祝纓問道:“人追回來了嗎?”




“嫂嫂和侄兒侄女還在,二哥就……”




祝纓道:“我知道了。正好,我也要回家一趟,兵士也該整休了,咱們一同回去。”




林風大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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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臨行前,先調在祝縣整休完的土兵回來,與本地新訓的土兵一道佈防,然後才帶著新撤下來的疲憊隊伍回到山城。




祝縣,土兵家眷們都歡天喜地地等著自己親人的迴歸,大雨也不能澆滅她們的熱情。趙蘇等人披著油衣出來相迎,雨幕遮掩下,他的表情沒有刻意掛笑,明確無誤地帶著些凝重。




將祝纓迎進府,祝纓先說:“上回運回來的鋤、犁都分派下去了嗎?”




“是。”




祝纓又問府內其他事務,再說:“雨大,道路、溝渠都要仔細,要防著有災。”




然後是詢問花姐等人:“學校,還應付得來麼?接下來我還要更多的學生,也會送一些過來學習。”




花姐道:“我們一定盡力!不叫你為難。”




問完庶務,解散了官吏,祝纓再次問趙蘇:“林家,究竟怎麼了?”




趙蘇說的與林風講的大差不差,但重點卻有所不同:“先時為了名份,總要向朝廷請封,竟弄得有人開始分不清輕重了!姥,梧州不能讓朝廷插手太多,不能讓那些人決定梧州官員的任免黜陟!”




祝纓道:“想到啦!你現在就召集工匠,我要鑄印,頒令!以後凡梧州等幾州官員,有我給的印,才算是梧州官員、能管事。只有得到我頒令承認,才能向朝廷申請敕封,沒有我的承認,不得申請。”




或者說直白一點,沒有得到祝纓的首肯,你有朝廷敕令整個梧州也不認!你人也別想踏進梧州一步!




趙蘇眼睛一亮:“妙啊!”




“正好,打了一年多的仗了,你們做了這許多事,咱們又多了數州的土地,許多人辛辛苦苦設州立縣也只是權宜、代理,早該重新分辨一下大家的身份了。”




趙蘇心砰砰地跳,道:“是!只怕……朝廷那裡如果知道了……”




“他們現在不用知道。我什麼時候做過夾生飯?飯煮熟了,再知會客人吧。”




“是!那林家……”




“江政不傻。次子,爭爵是爭不到的。至多是家產糾紛,詢問本地情由,從中斡旋。又或者噁心噁心人。準備鑄印去吧!鑄完了印,讓他們開始試製銅錢。只有把自家籬笆扎牢,野狗才進不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