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486.苗頭 惡鬼之首。





非陽格喜開始沒聽明白,怔了一下才不太敢相信地看向祝纓:“我、我,我嗎?”




祝纓點點頭:“就你了。你不識字,不過也不妨事,我讓會寫的人跟著你去。唔,不能把人都累死了,是得叫人喘口氣……”




她的腦子裡很快劃拉出了新方案。且不論要新設的州縣,就是這些礦藏,也都是需要可靠的人打點的。現在哪有這麼多的人可用?當然也有一種解決的方法,就是“外包”,這也不是什麼新鮮的法子,朝廷有時候也會用。就是把某一項事分包給某人,此人只要交足了朝廷需要的,其他的都隨便他去發財。




但是鹽、鐵之類,必得自己手裡握著才能安心。




祝纓當下決定:“誰說原來做奴隸的就不能管礦上的事呢?誰說不識字的就笨呢?你一邊管事兒,一邊學。”




如此一來,她就能省下大量的人手,只要掐住關鍵的位置就行。還能讓新附之地的人,能夠儘快地產生歸屬之感。凡征服一地,最擔心的不是攻佔,而是佔領之後的反叛。




祝纓溫和地對非陽格喜道:“你的名字我要記下來,給你一份腰牌、印信,以後你有什麼事兒要同我講,就拿這個證明你的身份。”




非陽格喜這名字是真不錯,果真有喜事,他喜出望外,跪下來道:“我一定為您辦好事!”




祝纓為他取了個新名,諧音為楊,叫楊喜。她看楊喜這個人,經歷數十年的搓磨,腦子依然夠用,不識字卻能事情說得清楚明白,便認為此人次來大小會有些成就,多少會有點名氣。




如果自己現在不給他取個名兒,過一陣兒萬一遇到了朝廷心情不好,一翻譯讓他姓“吠”也說不定。微言大義,關係好的時候即使音譯也用美意之字,關係不好了,直接怎麼噁心怎麼叫。




楊喜並不知道她這樣講的意思,但是改名字唄,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喜”的意思也挺好的,現在確實是處在一件喜事之中。磕頭同意了。




祝纓讓祝青葉領他去做腰牌,自己則開始草擬一些管理的章程。這也算是戶部的長項,包括礦工如何管理,礦石的運輸。她手上也有一處新得的產石碳的礦,不過那裡沒有一個像楊喜這樣能幹的文盲,她不得不多派了幾個人過去幫忙。




兩種礦如何運輸、配合,以後有了更多的礦之後,又要如何協調……她都寫了個大致的方案出來。至於每年上交多少,如何防止私下偷採之類,朝廷針對這些早有經驗,借鑑起來也很容易。




待楊喜的行頭準備好,祝纓又派了兩什的土兵、兩個文書,與楊喜一同到礦上去。




巫雙好奇地問:“姥,他不識字,能行麼?”




祝纓道:“不識字又不是因為笨,只是因為沒學。有些傻子倒是因緣際會讀了幾本書,可終究是個傻子,也不能派出去辦事的。有些聰明人,種種原因不識字,不是他沒這個本事,只因沒這個機會。現在我給他這個機會。以後要更加註意篩選本地能幹之人了。”




巫雙想了想,覺得有理,鄭重地點了點頭。她膽也大,又問起自己能不能不回巫仁那裡了,她想跟在祝青君的尾巴後面,又或者再有礦她也想去幫忙:“我吉瑪話也會一點的,可以西進。我姑那兒不差我一個,只要您不在,她就輕鬆……唔。”




熊孩子捂住了嘴巴。




祝纓看了她一眼:“輕鬆啊?你先在我這兒吧!”她這兒也缺人手,否則不能把一群毛孩子這麼使。




巫雙從此與江珍、江寶混在了一起,與她們一起的又有兩個男孩子,也都十五、六,一個父親是祝縣的獵戶,另一個父親是在刺史府裡充個班頭。都跟著祝纓的姓,一人叫祝飛,另一個叫祝衝。




五人一組,先是江珍混了個“伍長”當著,整日裡在營中穿梭。他們的任務極重,因為新兵識字的人極少,他們又分擔了教識字的任務。此外巫雙又要襄助一下開支、倉儲,江珍、江寶不時要被拉去幫忙製藥——虧得大家不知道她倆的家學是驗屍,祝飛、祝衝二人則要不時協助男營的一些事務——林風回家了。




春耕的日子又到了,他們以及他們的小夥伴們還在在祝纓的安排下,協助祝煉等人安排春耕生產。梧州不可能靠買糧來填肚子,還得靠自己產糧。




前線,祝青君她們在不停地推進,傷兵不斷地運回,新兵又不斷地補上。隨著地盤的擴大,祝纓手上可用之人越來越少,祝煉已經盡力自己就地解決了,仍然不得不向祝纓請求支援。




情勢所迫,祝纓又從梧州官學裡再次調了二十名學生過來分一分。同時著手從西卡、吉瑪兩族中甄選合用之人。選人也需要經驗,祝纓親自坐鎮考查。




因西進,氣候與梧州又小有不同,五月後雨水變多,行軍變得困難了起來,進入六月簡陋的道路被沖毀,祝青君被迫停下了進兵的速度,所有人都緩了一口氣——除了巫仁。




仗不打了,兵可以休息,但兵的嘴是不會停的。大雨又讓運輸變得困難。原梧州境內還好些,驛路多少像個樣子,新附之地就是泥水道。巫仁緊急起草了一份公文向祝纓請示:要不,輪休的兵趕緊讓他們回家休息吃飯吧。




祝纓批准了她的請示。




巫雙等人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因大雨,祝青君、蘇喆、路丹青等人也相繼回撤,齊聚祝纓的大營。幾人先回報戰況,再說善後:“道路泥濘,他們也是無力進攻的。我們留下了哨卡,一旦有變,就有消息傳來。”




接下來是輪休,祝青君已經很久沒有休整了,蘇喆右臂用兩根綢布在頸間,還受了傷,路丹青也黑瘦了許多。祝纓先對眾人好言慰問,又問蘇喆:“傷,仔細看過了嗎?”




蘇喆這個傷也有來歷,但是她不說,只笑眯眯地道:“看過啦,如今到了您的跟前,越發不用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