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382. 新案 他們是不是瘋了?……

    祝纓道:“我在北地的時候,摸過一次底,人口、土地、士女,都是有數的。大郎啟程前,我讓他們收拾出來,他也好有個數。”

    鄭熹拍板,道:“好!都依你的安排!”

    祝纓道:“開弓,可沒有回頭箭了。”

    鄭熹輕笑一聲:“你現在再提醒,是不是晚了點兒?功臣,原本也不是奴才!我帶出來的人,也別去做奴才!”

    “是。”

    鄭熹道:“朝上,你多盯著些。十三郎他們,生來富貴,傲氣凌人,易被激怒。”

    “好。”

    鄭熹又叮囑了祝纓幾句,並不在祝家吃飯,又回到鄭府繼續過著“隱居”的生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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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纓本以為接下來最需要注意的是讓鄭奕等人冷靜下來,王雲鶴走了,他的徒子徒孫們沒了靠山,以鄭奕等人的脾氣,不痛打落水狗才怪!

    豈料第二天的一件大事,卻是有人狀告鄭奕他哥鄭衍!

    陳萌如願收到了狀紙,也不是人命案,卻將他的手給燙著了。

    一對老夫婦,到了京兆府,狀告鄭衍酒後無德,調戲了他們的女兒。酒醒之後,派人扔下了一擔子“彩禮”,把人女兒搶進府裡了。老夫婦去要人,還被府裡的奴才打了一頓。

    陳萌頭上開始冒汗,強行道:“傳鄭衍。”

    鄭衍是不用親自到堂的,來的是他的管家,拿著他的帖子過來。據管家說,這是一家開小酒館的,鄭衍不合酒醉,但是看到醉漢你不躲,必也是“心悅”鄭衍。

    這是一樁風流美事。鄭衍後來也補了禮物,還有文書,上面有女兒父親的的紅手印呢。如今必是被挑唆,想要訛錢的!

    老夫婦卻是一步一磕頭:“只有這一個女兒,想養大了她坐產招婿,誰個捨得將她送到那深宅大院裡做囚徒?”

    陳萌心頭一震。

    鄭家的拿出文書證據,老夫婦就說:“是他們按著我們的手拓的印兒。”

    鄭家便說:“文書都不能做憑證了,還有什麼是可信的?老賊空口編造的就可信嗎?”

    陳萌將雙方收押,卻又派自己的家丁暗中打探。發現老夫婦店中的小夥計在大牢外焦急地打點關係求見老夫婦,陳家家丁套話,得知女孩子被調戲強搶是實。

    陳萌仍有疑慮:一般百姓沒有這麼大膽子告的。他派人盯著小夥計,果然見有個書生打扮的人與小夥計耳語。

    陳萌下令將書生帶進府裡盤問,書生也是有骨氣:“您出的告示我認得字,鄭家犯了法。怎麼審,在您。”

    教唆是有人教唆,犯法是真的犯法。今日才知當年外放,父親為他頂了多少麻煩。

    陳萌感受到了責任艱難,少年時代的窒息感重新籠罩住了他。

    比他更難的是施季行和林贊。

    刺史進京,這回來了一個刺兒頭。他不是刺史,是輪著進京的別駕,名叫江政,他不但帶了相應的文書、押運糧草、貢士等,他還帶了一個大案子來!

    他的轄內,有王氏的一支。平日裡看著是名門望族、樂善好施,實則暗中惡事做盡。乃有逼-奸母婢、殺人滅口等事,在清查此事的過程中,又牽連出了“內亂”,以及強奪民田之類的勾當。但是當地的刺史畏懼王氏的權勢,代為隱瞞。

    江政暗中帶著一溜的人證、物證,一氣到了京城,非得把這事兒給辦了不可。

    施季行特別羨慕祝纓,不用管些破事兒!

    祝纓是通過趙振等人知道的這件事,趙振在大理寺裡,一看情勢不妙,當晚便到了祝府,如此這般將大理寺的事情說了。

    “我瞧著不對,雖然他們平日裡也做些惡事,但能遞到大理寺的不會是這樣的。不止這一件,前天還收到一件,也是魚肉鄉里致人死命的,都是些與京中大戶能扯上關係的。他們是不是瘋了?”趙振說。

    江政這個人,祝纓有點印象,如果沒記錯,應該是當年被政事堂踢出京城歷練的人之一,與她、羅甲秀一批的。

    祝纓道:“我知道了,你回到大理寺,只記著一句話——依法而斷!只要你秉公辦理,出了事,我頂著。”

    “是。”

    祝纓不動聲色,留趙振吃了個晚飯,飯後,趙振回宿舍去,祝纓將祝青君、項安喚到了面前。

    二人都打扮得很利落,雖然個頭不是很高,看著卻都極順眼。

    祝纓道:“家裡快來人了,不能總讓他們惦記著,你們也回一趟老家。”

    她打算從京城打點一些物品,派祝青君與項安押運南下。京城的消息源,暫時移交給另一個女孩子祝晴天。這姑娘今年不到二十歲,也是別業出身,特別的喜歡蘇晴天,北上的路上受過蘇晴天的照顧,便想以蘇晴天為榜樣,把自己的名字也改叫做晴天了。

    項安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項母總是不放心她,祝青君是花姐託付給祝纓的,現在讓兩個人帶著官職告身回去一次,也好安一安那兩個人的心。花姐猶可,項母年紀已經不小了,不讓她看到女兒有個“歸宿”,怕她死的時候有遺憾就不好了。

    二人應是。

    祝纓對項安道:“二郎、阿漁留在京裡,我還有用,他們有什麼信件,你為他們捎去。”

    “是。”

    祝纓對祝青君道:“你另有差使。”

    祝纓親自打點給家裡的東西,特意選了一箱子紫綢給張仙姑、祝大裁衣服。且叮囑祝青君:“回去之後,多操心操心別業。侯五上了年紀了,別業的守備,你要撐起來。會遇到難處,但是你已經是校尉了。”

    “是!”

    “你再在京城就是浪費功夫了,如今名正言順又有官職,帶著官職回去。把別業替我管起來。那裡的事務,你與大姐商議著辦!跟在我身邊這幾年,該學的、該會的心裡也都有數了。要管起來!”

    “是。”

    祝纓的意思比較明白了,別業要交給祝青君打理,祝青君心神激盪。她喜歡北地,在那裡,她可以憑藉真本領一刀一槍地拼出一番事業來,不管你是主人還是奴隸,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砍下一顆頭顱就記一個數。回到朝廷,好像一下子就不做數了。

    好比到一戶人家幫傭,搬一袋米給一文錢,看你搬了一百袋,突然給一個值一百文錢的簪子,告訴你,簪子就值百錢,但是我不給你錢。明天你也不用來了。這簪子呢,你想拿去兌錢,還沒地兒兌去。

    憋屈得要死!

    祝纓又取出一份文書來:“這個,拿回去與蘇鳴鸞一道鑽研,這是製鹽之法。”

    “是。”

    “無論聽到京城有什麼消息,都不要慌亂,要鎮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