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276. 勾兌 人回來了!

    祝纓聽盧刺史的意思,也是想治下能多一些平價的砂糖,此外,他也不諱言地直接問“子璋看我這裡,合適種甘蔗嗎我這裡人口也不少,放心,不與你那裡爭利,我先在自己州里販賣。”

    都是老油子了,誰都知道一個人只有一張嘴,兜裡的錢也有限,買了這個的就買不了那個的。盧刺史的意思,梧州糖的產量還供應不了這麼多的地方,他就先在自己的州里也開設糖坊供應本州,不搶外地的市場。一時半會兒也排擠不了梧州的糖。

    祝纓卻知道,盧刺史的地方比梧州更北一些,他要往北方販梧州能省去許多的路費,顯然比梧州糖更方便打開銷路。

    祝纓道“我是信得過盧公的,但是盧公的後任麼”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後任是什麼樣的,盧刺史有點難回答這個問題,只好厚起臉皮來說“也是為了百姓”說著,搓了搓手。百姓吃著了平價的糖,他也是有利的,比如各種稅,比如官辦一個糖坊。這種事是心照不宣的“造福百姓,成就自己”。

    祝纓看火候差不多了,順著他的話說“您說的是,本就是為了更多的人能吃得起好東西。梧州的田也要種糧,也不能都種了甘蔗,本來良田就少,產量一時也上不去。又何必霸佔著不叫別人幹呢”

    盧刺史道“子璋有賢臣之風。”

    “您過獎了。這樣,只要您願意,由會館那兒帶人過來開設糖坊。打您這兒招學徒,徵賦納稅您照顧著點兒,怎麼樣”

    盧刺史豎起手掌道“那就說定了”

    祝纓與他擊了一掌“一言為定。”

    盧刺史高興地幹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祝纓道“雖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旁的地方的事兒插嘴了犯忌諱,你我都是為了百姓安居樂業。盧公的事,就是我的事。”

    “子璋的事,也是我的事”

    祝纓道“我正有一事相求。”

    盧刺史心一抖,暗道來了

    祝纓指著顧同道“盧公知道他的老家,福祿縣,我在那兒做過縣令的。”

    “對,是個好地方,福橘很好吃啊哎哎哎,我並沒有連那個也要的意思。”

    “哈哈,”祝纓笑得肩膀抖了兩下,“不是說橘子,是說福祿縣。我調走了,那兒現在缺一縣令。”

    “唉,你那裡又更偏僻些,不少人是不願意過去。”

    祝纓道“這不就跟您商量了嗎您這兒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得一縣令,您安置一個想安置的人。得是能幹事的,跟他差不多就行。”

    顧同連著被指了兩次,指一次,就得把筷子趕緊放下來,索性不動筷子了,抓起酒壺給盧刺史斟酒,等著被點第三次。一邊倒酒一邊說“大人,千萬憐惜福祿百姓。福祿那個地方,好日子沒過幾天呢。老師到任之前那個縣令,咱們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兒,常年不在縣裡,跑到府城養病”

    盧刺史道“好啦好啦,我想一想。”

    他是非常樂意的。

    哪個刺史沒幾個想安排的人呢都是隻恨官位不夠多,自己人安排不下去,祝纓肯這樣一個地方,盧刺史樂意之至。

    祝纓道“多謝。福祿這個地方,我看它與別處不同,總想它越來越好。”

    “那是子璋你出京後第一次任的地方吧也花費了不少力氣,還吃了不少苦頭都一樣的,我年輕的時候也是。當時想,我要升走了就好了真走了以後,提到那個名字,心裡就不一樣。”

    “是。可惜京城裡信得過的人不願來。您看中的人會不會嫌棄福祿偏遠強扭的瓜不甜。”

    “我這兒跟京城不一樣,從京城到我這兒還不算太遠,有人想一想咬咬牙也就來了。都到我這兒了,還在乎再往你那裡走一程嗎只要踏入了名利場,就知道往上升有多麼難得了。只要升一級,我看也是願意的。”盧刺史不無試探地說。

    祝纓道“這是不是就叫循序漸進了”

    “哎漸入佳境。”盧刺史說。

    祝纓受教,又誇盧刺史會說話,比自己有墨水,自己就想不到這麼貼切的詞兒,很是遺憾書讀得少了。

    盧刺史道“你這麼年紀已是這麼能幹,詞意練達切中肯綮。再文辭斐然,我們這把老骨頭就沒地方放啦”

    顧同插言道“您一位再自謙,我們就要無地自容了,給下官留一點情面吧。”

    祝纓道“好,說回正事。盧公看中的是什麼樣的人咱們這兒定下來就行文給吏部,過幾天人就到我那兒上任,你看如何”

    盧刺史道“好”

    盧刺史手裡握著幾個人準備安排的人,想著祝纓說的話,就從中選了兩個,都是北方人,都是盧刺史在任上發現的還可以的官員,目前兩人都在刺史府裡任職但又沒有混成心腹。特別出彩的地方也沒有,勝在本份肯幹,也不隨便抖機靈、幹些挑唆之類的事情。

    盧刺史派人回去捎話,讓一人押送一隻箱子過來。他說“我將人叫過來你過目,看中哪個就是哪個。”

    “好。”

    飯到這時就吃得差不多了,祝纓還要感謝盧刺史,盧刺史卻知道是自己欠的人情更多一些,也是盡力地展現自己的友善。兩人交換了名帖,又約了要經常通信。兩地離得並不遠,兩州聯動能解決不少事情。

    盧刺史想看鄭侯的信,祝纓想跟顧同再私下說話,盧刺史打個哈欠,祝纓順手推舟說“已經打擾很久了,盧公一路舟車勞頓才到驛站,不打擾您午休了。”

    盧刺史道“老了。顧同,代我送送你老師。”

    顧同巴不得這一聲,裝模作樣給祝纓送了回去。

    一到祝纓的住處,顧同先跪下來結結實實磕了兩個頭。祝纓道“這是幹什麼”

    “看到老師就激動了。”

    “起來,坐下來好好說話。哎,阿銀呢給我們弄點兒實在的吃喝來。”

    顧同笑道“我就知道在您這兒舒服。”

    盧刺史的飯菜很不錯,但是這種席就不是為了吃飯。顧同技藝不夠,沒能在間隙裡搶著吃飽。祝纓倒是有這手藝,無奈那是當陪客時用的,一旦自己是主客,談事情是最重要的。她能得到的最大優待就是能不飲酒。飯沒吃上幾口,菜也只嚐了些新鮮。

    可惜了一桌好菜。

    祝銀很快端了一隻大托盤“拿來了,我說有幾個正在長個兒的半大小子,怕他們餓著。”

    顧同好奇地問“這位是”

    祝纓道“一會兒告訴你,先吃。”

    兩人風捲殘雲,吃飽了之後才開始講。顧同先說他的經歷“要是依著我自己,上手就幹了。可我見過您是怎麼幹的,我忍住了到了之後,我先悶聲不吭,就看他們都是什麼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