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第67章 進展

    左評事笑道:“今天沒見你帶肉餅了。”

    祝纓道:“早起多吃了一些,覺得不太餓就沒帶了。”

    蘇匡從後面也走了過來,吸吸鼻子,說:“好香!小祝你這是蒙哪家小娘子款待了?”

    左評事微皺眉,道:“宮門口不要說這樣輕狂的話,叫御史聽到了,倒說我們大理寺的人不正經,淨說些浮浪的戲言。”

    小娘子就沒有,老太妃倒有一個。

    祝纓也聞了聞袖口,道:“是有香味兒麼?我沒見過什麼小娘子呀。”

    左評事道:“京城能人異物多得是,好東西也很多,胡商那裡有異香,你碰一下燻的手絹兒,手還能香三天呢。你們兩個到底年輕,不要少見多怪,叫人家笑話咱們大理寺。御史說一句,就要鄭大人他們解釋,鄭大人他們回到大理寺,咱們大夥兒一塊兒挨訓!”

    祝纓道:“哦。那老左你見過很多奇珍趣聞了?講講唄。”

    左評事道:“沒心沒肺的小東西。還不快去應卯!”

    三人回到了大理寺,簽了名,祝纓就纏著左評事:“趁著他們還沒下朝回來,講講唄!”

    左評事卻又不講了:“鬧什麼?你不去胡大人那裡了麼?”

    祝纓對蘇匡吐吐舌頭,抱著自己的文具跑了。左評事又真真假假地對蘇匡道:“小蘇你呀,逗他幹什麼?聽說,就這一二年,你一個主簿跑不了?什麼時候有好事兒?可不能忘了我們呀。”

    蘇匡又矜持又微有得意,說:“還不定呢。眼下最大的是龔劼的案子,我並沒有參與多少,恐怕是有些難的。”

    左評事道:“那可說不好,幾位大人新來,總要有些自己稱手的人不是?”

    兩人閒扯兩句,左評事就說:“哎喲,總是你這樣年輕人的前途好,我們老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罷了,我撞鐘去了。”

    蘇匡心知左評事對自己也不是真心,但是左評事的話聽著順耳,他也就笑著應付幾句。左評事一忙,蘇匡也自忙去了,只是這一早上他的心就有些不定,總想著:我為鄭大人也算出了不少力了,照說我也該升個主簿了,看鄭大人的意思對我也沒有不滿。快到冬天了,再晚,這主簿的告身也該下來了吧……升遷自然是越早越好的。否則,年紀一大,難道要像左、王那樣在從八品裡混一輩子?

    又想做了主簿就是從七品了,得置辦些新行頭。

    他想了很多,又想到了祝纓,這小子運氣太好了!自己在大理寺熬了整五個年頭了,眼前晉升有望,大理寺出事了,他被打回了原形。虧得自己機敏,果斷投到了鄭大人門下,抓住了複核、清查的機會,才有這一次的晉升。祝纓呢?沒用磋砣歲月,進來就遇到了鄭大人,丁點兒不用被之前大理寺瀆職案困擾。

    他正想著心事,鄭熹等人下朝回來了,三人碰頭略說了說今天的安排,便各忙各的了。蘇匡尖著耳朵關注著鄭熹的舉動,思忖要尋一事去找鄭熹,好製造機會與鄭熹再套套近乎。他這邊合適的理由還沒想好,鄭熹那裡已經叫他過去了。

    蘇匡忙正了衣冠過去,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你回來也有些時日了,該接著幹事了。”

    “是!但憑大人吩咐。”

    鄭熹輕描淡寫地扔下一句:“龔劼的案子還沒了,你年輕力壯,先幫著理一理案卷吧。”

    蘇匡喜悅的心情沒能完全壓住,漏出了一絲興奮:“謹遵命!”

    鄭熹道:“去吧。”

    蘇匡腳步輕快了三分,一面想著龔劼案是個好機會,有這個案子,主簿穩了,司直也不是不能想的,一面想是明年就琢磨著說親呢,還是藉著鄭大人這做一番事業的東風,搏個三、五年,升個司直或者大理寺丞後再求娶個淑女?

    才跨出門檻,就聽鄭熹吩咐房中小吏:“把祝纓叫過來。”

    蘇匡的心從天上落到了地上,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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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纓到鄭熹跟前的時候,蘇匡已經走遠了。

    祝纓給鄭熹行了禮,鄭熹往椅背上一靠:“你倒還有精神!猴兒託生的嗎?”

    祝纓道:“恐怕不是。猴兒那麼精,怕不想託生成我。”

    鄭熹被她逗笑了:“坐。”

    等祝纓喝了口茶,才問:“怎麼樣?”

    祝纓坐直了身體,說:“您是問失竊的案子,這……得看您了。您想管得多深呢?”

    鄭熹罵道:“小王八蛋,你從來就猴精一樣,知道你在為我著想呢。”

    祝纓靦腆地笑笑:“也是因為這案子真挺難的,查麼,我還得些時間。也只有五、六分的把握。您說的對,是我有點託大了,窮人家、小富之家的事兒,我看一眼就得,誰是誰非沒有叫它過夜的。王府這樣的深宅大院,是我見識淺些、看不透,然我還是有些自信的,並不想就認輸。”

    “知道。說說。”

    祝纓認真地說:“都知道是內鬼,可是這麼大宗的失竊,我怕後頭水太深,您跟親戚那兒不太好處了就。”

    鄭熹道:“這個不用你來操心,你只管查出實情。”

    祝纓又說:“府裡好些秘密呢,我既不知道哪樣是忌諱不能問,也不知道哪些是與案子有關的。自己打探呢,也不一定能打探得到,又費功夫。”

    鄭熹道:“膽子倒大,王府也是你能窺探的?”

    祝纓道:“那您好歹告訴我點有用的,譬如,您哪個親戚缺錢花呢?”

    鄭熹喝道:“大膽!”又恢復了顏色,道:“你道我沒想過麼?”

    祝纓道:“那您?”

    鄭熹想了一下,道:“代王府向來豪富。”

    祝纓看鄭熹這個樣子,也是不會把舅舅家的隱私告訴一個半道上揀回京的小官兒的,想來自己與鄭熹關係也沒好到這個地步。她心裡也有了主意:我只管查,告訴你多少就不一定了。你再告訴你舅舅多少,那隨你!

    她說:“您有限期不?寬限我兩天,我用力查!”

    鄭熹嘆道:“本想借重你追蹤痕跡的本事,倒也不必太用心。”

    祝纓道:“您就當我是閒的發慌,自己要找點事做。您放心,我不給您惹麻煩。”

    鄭熹道:“也不要耽誤了正事。好好幹!也好像蘇匡一樣,來幫我辦龔劼案。”

    “是。”

    祝纓心裡並不急,龔劼案?別說是她,就是蘇匡,這麼參與進去也是打雜。龔劼案是一串案子,除了龔劼本人,還有些黨羽,黨羽們又各有自己的親朋好友。隔個十天半個月的,就有一個龔劼的親信被流放或是貶斥回家。辦了這麼久,這一串子還沒辦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