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雪芥 作品

第18章 第 18 章

    婁語這一晚又沒有睡好。

    都說喝酒是可以練出來的,但她的基因估計天生和酒精相剋,喝多少次都是三等殘廢。果然睡下不到兩小時,劇烈的頭疼就把她鑿醒了。

    身上是一股一股的冷汗,她赤著腳衝下床,抱著馬桶直吐。

    喝的瞬間總是感覺很好,喝完註定又是這慫樣。

    酒精和愛情真是如出一轍啊。

    婁語偏過頭,吐得都快麻了,腦子也跟著當機,退化成一臺只會重複播放記憶幻燈的舊機器。

    第一次喝到吐的記憶發生在《昨日之詩》的劇組。當時演員副導過生日,叫了一幫小配角去ktv撐場面,也順帶叫上了她和聞雪時。

    但他們在那個場子裡,幾乎就是兩個悶葫蘆。

    畢竟小演員們平常拍戲互動玩得比較多,自成一派,他們插不進去,遠遠地坐在一邊。而他們之間,不知道是不是礙於上次拍海報的緣故,關係倒退得比之前更拘謹。

    雖然她不知道聞雪時是不是受拍海報的影響,至少她是。只要看到他的臉,就會聯想到那些微妙的觸碰,沒法兒好好地和他講話。

    她沒想和他講話,不代表別人也不想和他講。

    一曲歌被切掉後,某個女演員扔下麥朝他們的方向走來,特別強勢地擠到了她和聞雪時之間,帶來一股濃重的香水和尼古丁混合的味道。

    “你們怎麼不坐過去啊?一起玩遊戲啊。”

    她雖然用著你們的稱呼,眼神卻只聚焦在聞雪時身上。

    這個女演員是劇組的女三號,平時為人熱情大方,很吃得開。這不是她第一次主動過來朝自己和聞雪時搭話,但婁語能感覺到她對待聞雪時的態度似乎區別於其他人,有一種不動聲色的試探。

    之所以是不動聲色,大概是因為她在組裡已經和執行導演勾搭上了。這是昭然若揭的秘密。

    她不可能為了聞雪時得罪執行導演,可這個場子對方不在,多麼難得的調情機會。

    聞雪時卻像感覺不出來似的,禮貌回答:“我們不太會玩。”

    女三不以為然,上手拉他:“走,不太會玩我教你。”她又轉向婁語,“你也來啊?”

    聞雪時跟著看向她:“要去嗎?”

    他的問話讓女三在他們之間微妙地看了一個來回。婁語沒想到他會問自己,愣了一下,點點頭。

    三個人坐到玩骰的主桌,依舊是女三橫插在中心的位置。婁語往桌下掃了眼,她正翹著二郎腿,高跟鞋一甩一甩,快貼到聞雪時的褲腿。

    他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半寸。

    他們加入後,骰子游戲換成了捉手指。

    在婁語看來這個遊戲非常無聊,一個人當“鬼”,伸出手心攤開朝下,其餘的人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這個人的手心下方。一二三開始後,手指趕緊撤離,誰沒來得及逃,就要喝酒。如果全都逃了,就輪到鬼喝。

    最先被選中當鬼的是劇裡的一位男四號,他誇下海口:“就我這大手,你們每人一打tequila備好!”

    演員副導笑著說小子口氣挺大啊,一邊豎起中指伸過去。

    眾人鬨笑:“中指犯規啊哥!”,一邊一個個都有模有樣地學著他的樣子,最後男四手心底下一溜兒的fuck。

    男四號氣急敗壞,卻發現混在中指堆裡的,還有一根老實的食指。

    他找著食指的主人,和婁語四目相對。

    “可以啊妹子,一會兒我誰都不放過,就給你放水。”

    婁語不知道說什麼,笑著點點頭。其實聞雪時也伸著食指,但估計同為男人就被他忽視了。

    然而,男四號嘴上說的和行動完全不同。三二一過後,他誰都沒在意,就逮著婁語抓。

    她的手指被他精準捏在手心,他興致勃勃:“妹子,喝!”

    大家都看著她,她不想被這些視線看扁,什麼都沒說,一口氣把那一打全喝了。

    旁邊的女三號驚歎:“藏龍臥虎呢這是,妹妹酒量這麼好啊!”

    她擦了擦酒漬,傻乎乎地點了下頭。

    該說不說,其實這是她第一次喝tequila……

    接著,第二把、第三把……連續好幾把,男四號就好像貓捉老鼠似的,一個勁兒瞄準她,也仗著以為她“會喝”。

    手指被這人數次抓在手心,薄薄的手汗粘到她的指尖,那種緊密觸碰的感覺和聞雪時帶給她的截然不同,有點作嘔,不知道是這人的作用還是因為酒精。

    總之,她的胃裡開始不斷地翻騰,整個人哪怕坐著也有種搖搖欲墜的失重。因此她一局比一局遲鈍,被抓住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聽力都開始逐漸模糊,她卻還是辨認出了聞雪時的聲音。從開局一直很沉默的他居然主動舉起手,說要當鬼。

    女三撐著下巴歪頭看他:“沒見過這麼帥的鬼。”

    聞雪時笑了笑沒搭腔,男四插嘴:“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啊,我不帥?”

    “嗨,你那張臉我都看膩了。”

    “你這女人喜新厭舊,太傷我心了。”

    男四撇了撇嘴,似乎還沒玩過癮,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場子,悻悻地交棒給了聞雪時。

    這一局再開時,婁語抬起手指,視線裡手指都已經開始重影了。

    但她這回不再緊張被抓住,甚至有一種,如果藉此能被抓住就好了的想法。就像拍攝海報那樣,順理成章地擁有一些越界的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