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燃盡長夜（十）

    影武突然站住了。

    四周的樓房正在發生著小規模的坍塌，無數的碎石落地，發出密集的撞擊聲，遍地的火逼迫焦黑的木頭髮出呻吟。

    整條灞柳街，都是廢墟應該有的聲音，沒有半點活人的動靜。

    明明沒有其他人的聲音，影武卻聽到了一種聲音。

    那猶如風雷來臨前大地的震顫。

    君懷珏在蹣跚地走出了幾步後才發現影武沒有跟上來，他回頭向後看，看到了站住的影武，心中有了不解。

    現在夜已經完全降臨，恐怕原本約定好在北門集合的車隊已經出發。

    按照君懷珏父親臨行前凝重的神情以及囑託來看，君懷珏越早離開黑鐵城越好，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再多耽誤一分一秒。

    君懷珏知道影武不會平白無故地停下來。

    什麼事情能夠讓影武停下來？

    君懷珏只想了一剎那，他便抬頭向著遠處望去。

    黑夜已經壓低到了地面，只有周邊燃燒的火焰撕出一塊塊領地，將周圍的一切照亮。

    相隔五十步，只能模糊地看清一個大概的影子而已。

    除了焦黑的土地，什麼都沒有。

    君懷珏猜到了一絲絲的可能，但他自己立刻就對其予以了否定。

    “不可能！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他還活著，又有什麼能力站起來？絕對不可能是他！”

    噠！

    被火焰照出的位置出現了一隻腳，踏在了焦黑的路面上，穩定而有力。

    君懷珏的心猛地一下被人攥住。

    影武的耳朵動了動，確定了那就是一個人。

    噠！

    火焰能夠照到的高度很低，只能在黑夜中剪出交替前進的步伐。

    君懷珏看清楚了那雙腿，他臉色逐漸變得慘白。

    按照殘存的記憶來看，這雙腿就是夜歌的。然而，君懷珏卻不想承認。

    “明明身受重傷，還被我補了四槍，怎麼可能還活著？！他怎麼可能還可以站起來？！”

    噠！

    夜歌站在了最大的火焰旁。

    熊熊燃燒的火映照出了夜歌的模樣，橫穿灞柳街的寒風將那頭雜亂的頭髮向後吹得亂舞。原本的夜歌是一尊熊熊燃燒的火爐立在寒風中，現在卻像是一把冰冷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