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渚眠 作品

第32章 第 32 章




    不知過了多久,湖邊的黑影裡一隻驚鳥飛到窗邊,林容這才回過神來,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扶著椅子站起來,喚“翠禽,寫一張帖子,請夏侯府的兩位姑娘來,就說我新釀的酒得了,請她們嚐嚐,也說說話兒。”



    說話間,外頭便下起大雨來,一時勢如瓢潑,雨幕接天,不過一會兒,連院子裡也叫積了沒過腳脖子的水。



    院子的大門開著,廊下燈火通明,那湖裡的綠頭鴨、大白鵝、水鴛鴦之類的,都順著溝壑遊進院來避雨。小丫頭們見了,忙提了花鋤,要把那水溝堵住。



    林容推開窗戶,吩咐“別堵了,雨勢太大了,叫它們進來避雨吧。”



    小丫頭稱諾,偏鳳簫淘氣,捲了褲腿,也不怕淋雨,拿著長竹竿把那群水鴛鴦、綠頭鴨攆來攆去,頓時一陣嬉鬧之聲。又聽得翠禽驚呼“鳳簫別攆了,那水鴨子裡有隻才出生的小鴛鴦呢,當心給踩死了。”



    林容卷著書,從廊下過,見一隻小鴛鴦振翅迎面飛來,不過也飛不高,不過三兩步,便摔在她裙邊。



    林容放了書,彎腰把那隻橙褐相間的小鴛鴦捧在手心,見它冷得瑟瑟發抖,吩咐“叫它們在廊下躲雨吧,拿點鳥食出來喂喂。”



    ……



    陸慎黎明時出門,照舊往軍營而去,雖一夜未睡,仍舊精神抖擻,在中軍帳裡,校點軍務,此時有校尉進帳稟告“稟主公,因連日大雨,道路斷絕,江州糧草雖及時運到,路上卻翻了一艘船,損耗了近五千石。”



    那校尉跪在下首,惴惴不安,陸慎打仗首重糧草,軍令如山,又御下嚴苛,往日這樣的差事沒辦好,不單押運的將官要受鞭刑,下面具體經手的伍長更是要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不料這日,陸慎聽了只微微點頭“甚好,糧草已備,大軍可動。至於船隻傾覆,雖是天時,卻也有疏忽之過,責令其管船押運之伍長一百鞭刑即可。”如此輕輕落下,帳中眾文武皆是目露詫異。



    夜半時分,陸慎出軍帳,就連德公也不免問上一句“主公今日似有喜事?”



    陸慎翻身上馬,叫德公問住,笑笑,揮鞭指前“不出十日,夏侯璋、董諱之亂可解,宣州徹底平定,還可練出一支精銳的騎兵,北可據匈奴,南可下許都,這難道不是喜事?”



    倘陸慎不說這一番話,德公還猜不到,這樣一說,略一思索,便了悟了,搖了搖羽毛扇,揶揄“只怕主公之喜,並非在軍旅之中。”



    陸慎笑笑不應,默認了,吩咐近衛“回節度使府。”



    行至途中,下起瓢潑大雨來,陸慎也並不下馬避雨,領著數十衛士,反快馬催鞭,雖黑雲壓城,雨幕連綿不見邊際,冒雨疾馳,卻大有快意之感。



    回得節度使府邸,陸慎已全身溼透,往那婦人的小院兒去,正好見院中丫鬟戲水驅趕那水溝裡的綠頭鴨、彩鴛鴦,見他來紛紛福身請安“君侯!”



    陸慎抬腿進內間,環視一週,並沒瞧見人,已經是不大快了,見一個丫頭抱著一捧衣裳從裡頭淨室掀簾子出來,皺著眉問“你們主子呢?”



    別看鳳簫平時嘴利,最是怕陸慎的,低著頭“君侯,主子在裡頭沐浴。”



    沐浴?



    陸慎揮手,鳳簫逃也似地退出去。



    他自顧自往淨室來,滿室皆是白濛濛水汽,當前一扇薄絹繡屏,屏上映出那婦人玲瓏的身段來,綠鬢、纖腰、皓腕、粉頸,他站定,美人隔屏,也頗有一番朦朧的意趣。



    繞過屏風,見那婦人坐在繡墩上,當面一扇極大的銅鏡,挽著家常的纏髻,一襲蜜合色抹胸,細白綾的闊褲,手心拿著個青瓷盒,用手絹沾了藥膏,去擦脖頸處的紅痕。



    林容一面擦,一面憤憤地想,雖說陸慎那傢伙長得不錯,要是放在現代,春風一度,也說不好是誰佔誰便宜。但是直到現在林容胸口,現在還隱隱發疼,她恨恨地想,這不叫春風一度,這叫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