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離 作品

第31章 喚她(抓蟲)

    【宿主, 我是來提醒你,攻略期間不能主動暴露身份。】

    顯然,系統也感應到危險, 特意來警告扶月, 讓她儘快解除蠱蟲, 別再受控制。

    說完這句話,系統又消失了。

    小秦遲遲不見季玉澤回蘭竹院,擔心之下,出來尋一番, 看到兩人對峙的畫面,如五雷轟頂。

    他說話也不流暢了:“扶二娘子,你,你們這是怎麼?”

    扶月反抗不得,只覺好睏, 眼皮重得要下墜, 不知那蠱蟲控制機制是怎樣。

    貌似是打不過就暈。

    小秦眼睜睜地看著本來還拿著匕首、氣勢洶洶的扶月暈倒,季玉澤摟住她的腰, 方沒掉下去。

    “郎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似乎在笑。

    纖長如竹節的手指不知何時落到了扶月纖細的脖頸上。

    小秦以為自己看花眼兒,趕緊晃了晃腦袋, 再睜眼,那手指果然不在了, 位置挪到了瘦肩上。

    笑也沒了,彷彿全然是錯覺。

    氣氛古怪至極,小秦一時不敢出聲, 甚至放緩呼吸, 生怕觸動什麼不該的。

    季玉澤不費餘力地抱起扶月, 路過他身側,輕飄飄一句:“此事不宜聲張。”

    *

    少女安靜地躺在榻上,雙眸緊闔,好像陷入沉睡。

    季玉澤目光從她蒼白的臉掠過。

    脆弱得像易碎的瓷器,一摔便四分五裂。他看得出,她被人控制,木偶般,極為聽話。

    胸中席捲翻滾著欲.念。

    佔為己有的欲.念,卻無關情愛。一副完美的傀儡。

    蟲子弱小,小心接住,依然不聽話,只顧著逃。小鳥乖順,他溫柔撫摸,它變得狂躁,啄傷掌心。

    蝴蝶再美,停駐半刻鐘不到也會飛走。

    人與動物沒分別,既自以為的多情,又不自知的薄情,但比動物多了一樣,那便是虛偽。

    傀儡不會逃,也不會反抗,更不會飛走。

    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第一面見到扶月,季玉澤便覺得,她身上的皮很好看,白而細膩。

    製成畫紙,畫出來的東西一定活靈活現。

    月色溶溶,微風穿過窗戶,回竄在房間裡的燈火之中,明明滅滅。

    光線如絲緞般傾瀉下來,給季玉澤身形攏上一層銀白。

    指腹落到扶月的臉,他低下眼,手裡多了把匕首,冰冰涼涼的。

    她像有感知似地掀開眼皮,看清季玉澤握了什麼,頓時驚慌失措,但表情沒太能反應出來。

    季玉澤不喜歡她,她能接受,要殺她,她不能接受。

    雖說是她先動的手。

    扶月強迫自己流下眼淚,一滴一滴連成一條線,往眼角落下,刺激到眼尾發紅。

    哭大概能惹起男子憐愛罷,她無計可施,只能出此一招。

    季玉澤沒放下匕首,見她哭,他笑,指腹細細地擦著淚水。

    “扶二娘子怎麼哭了?”

    不知為何,扶月覺得現在的季玉澤看起來略驚悚,與之前認識的,不太一樣。

    眼淚擦了,繼續掉,像是止不住似的。

    她哭了,裝的。

    他頓了頓,掏出帕子:“別怕,我知道你並不想殺我,我自然也不會傷害你。”

    季玉澤說的速度很慢,字字入耳,可扶月聽著卻莫名心驚肉跳,恨不得立即解蠱,解釋一番。

    流雲遮住了月色。

    風吹過,院子的葉子撲簌簌地掉落。

    西域有種蠱,是用鈴鐺控制的,季玉澤想,扶月正是中了蠱。

    只要能拿到鈴鐺,那麼她這副傀儡便是他囊中之物,可如何才能取得,他細細思忖一會兒。

    要不還是將她的皮剝下來?

    不過一息,季玉澤否決了這個念頭,抬眸望向她通紅的眼眶和鼻尖,人皮不會哭。

    是完完全全的死物,樂趣少很多。

    多年來,難得遇到如此稱心的,他該好好保存,用最妥當的方法。

    扶月沒錯過季玉澤眼底稍縱即逝的異樣,脊背微僵,眼睫嚇得輕輕顫動,淚水黏著,有些重。

    從沒有那麼一刻,她是這麼想見小秦的。

    多一人在身邊,安全感會多些。

    一荷包自季玉澤袖中出,淡藍色,繫到扶月腰帶上,頗有重量:“這是陸郎君讓我轉交於你的。”

    撫摸著針線,他唇角掀起個弧度,神色一下子變得極為古怪。

    “原來這個荷包是扶二娘子的,繡工真巧。”

    若不是中蠱,扶月懷疑這輩子都看不到他的另一面,竟還喜歡自言自語。

    還有,她很想告訴他,這荷包不是她所繡,而是扶媛所繡。

    季玉澤緩緩站起,眼神漸漸歸於清明,半字不提蠱蟲:“我明日再來看你,扶二娘子好生休息。”

    清潤的嗓音迴盪在不大也不小的房間中。

    見他出去,扶月如釋重負,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得到放鬆。

    *

    第二日一早,蘭竹院空無一人,扶月也沒遇到總是來給她送早食的小秦。

    所以並未受到阻攔,一路暢通,不用擔心會出手誤傷他。

    可她其實現在更擔心的是自己。

    渾渾噩噩地來到一間別院,不難猜到是李忠林的私人別院。起樓豎閣,兩邊飛樓插空,紅牆高立,藤蘿掩映。

    庭中流光溢彩,豔麗過頭便成了俗氣。

    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別院便比尋常富貴人家的主宅更要華麗。

    若是當今皇上嚴懲貪汙官員,不留情面,御史大夫可能首當其衝。

    她彷彿知道哪裡有把守的人。

    因會些武功,能紛紛繞開,沒被發現,極為順利地尋到一間貼了喜字,卻沒半分喜慶的房間。

    手叩上木門。

    門及時打開,如煙一把扯扶月進去。

    粉色婚服架在木架子上,雙花鳥紋的腰封,長裙曳地三尺許,上面用金線繡著並蒂荷花。

    為人妾,入門當日穿的應是粉色衣裳,而正妻才是穿大紅色嫁衣。

    而且,扶月還有一件事不明白,如煙為何要在這種日子召喚自己來?

    難不成......

    如煙是瘋了不成?

    男裝衣衫一件一件地脫開,如煙的面色也隨之發生改變,居然,居然是女子。

    她握了握拳頭,隨即若無其事地一笑,拉著扶月坐到雕梅梳妝檯前。

    對著鏡子中兩張人臉,如煙笑得燦爛,裡面卻透著苦澀。

    “原來你是女子...只是,我是不可能嫁給李忠林的,只好委屈你了。”

    得知扶月是女子後,如煙心底升起一絲不忍。

    之前她對扶月起利用之心,也不想把對方害得那麼慘。

    如煙原想,成婚當日,李忠林發現妾變成了別人,還是一名認識的男子,再加上扶月身份應該不低。

    他是不會把她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