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兵戎相見6

    趙衍其實也很惋惜,並且隱隱地能理解太子的某些偏執行為,畢竟連書上都說了,愛慾使人瘋狂。太子以前對他那沒入門的小師弟那般迷戀,一時之間,恐怕也的確很難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所以才不敢面對那具屍體。

    這時,侍從在外報,陳司馬求見。

    陳麒在兵馬司擔任右司馬之職,掌管著全國糧草事,所以這回算是和即墨清雨一起統籌協調南征的糧草物資事宜。

    即墨清雨擦乾淨腳,穿好鞋襪,讓陳麒進來。

    顏冰被革職後,右相一職一直空懸,左相即墨清雨成了當之無愧的文官之首。陳麒在即墨清雨面前一直很恭謹,說完公事,從懷中取出一盒凍瘡膏,雙手呈上道∶"下官聽聞左相近日腳上生了凍瘡,這是下官母親用家中祖傳秘方所制,每日睡前在患處塗抹一次,最遲七天,應能見效。"

    趙行一喜。

    師父這兩日受凍瘡折磨,入夜雙腳便奇癢難耐,十分受折磨,從軍醫處拿了凍瘡膏,都不大起效果,所以他才會堅持每日侍奉師父泡腳,緩解瘡症。

    即墨清雨先看了大弟子一眼。

    而後冷冷道∶"不用了,無功不受祿,陳司馬足智多謀,又不缺手段,與其討好老夫這個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不如多把心思用在正途上。來人,送客。"

    陳麒握膏盒的手微微一緊,好一會兒,恭行一禮,起身告辭。

    趙衍不解∶"陳司馬也是一片好意,師父為何要拒絕?"

    即墨清雨沉默片刻,道∶"此人心術不正,若用不好,必成大患。

    陳麒在帳外聽到這話,隱在袖中的拳,捏得咯咯直響。陳麒不是第一次試圖討好即墨清雨,在隋都時,他便屢屢示好,甚至專門寫了幾篇文章,親自登左相府門,想請即墨清雨指教,皆被即墨清雨拒之門外。

    陳麒知道即墨清雨不是一般人,所以想憑藉文章上的才華獲得對方賞識,誰料對方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今日直接當眾駁他臉面。

    自從升上右司馬之職,朝中大部分人知他是太子心腹,都對他客客氣氣,暗地裡想要巴結他討好他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唯獨這個即墨清雨,從未給過他一天好臉色。

    陳麒神色陰鷙,直接將手中凍瘡膏丟進了雪地中。

    “評醜。“

    陸濟世、陸安民兄弟迎面走了過來。

    三人見過禮,陸濟世望著陳麒道∶"陳司馬面色有些不佳,可是哪裡不適?"

    陳麒說沒有,可能是凍得。

    陸濟世笑道∶"也是,陳司馬畢竟來自江南,習慣了薰暖氣候,恐怕不適應江北的苦寒,殿下恰賞了我們兄弟兩罈好酒,陳司馬可要一道喝兩盅?"

    陸濟世兄弟來自江北,才華卓越,這段時間一直跟在隋衡身邊,陪隋衡訓練水兵。暮雲關久攻不下,隋衡依舊不緊不慢,陳麒知道,隋衡一定在進行一個更隱秘的計劃。這個計劃,可能只有陸氏兄弟知道。

    這讓陳麒心理上感受到了微妙的威脅。

    而陸氏兄弟又鋒芒畢露,平日無論軍中議事還是私下向隋衡獻計,都喜歡處處壓他一頭。

    陳麒說自己還有事忙,等下次一定奉陪,便告辭離開了。走到拐角處時,聽陸安民對陸濟世道∶"若這回兄長若能助殿下拿下暮雲關,可是立頭等大功了。"

    陸濟世笑道∶"一切有賴殿下籌謀有方。"

    陳麒回到帳中,心腹見他神色陰沉,道∶"殿下如今拿不下暮雲關,歸根到底,是缺少一個內應,若能和關中人取得聯繫,從內部打開城門,暮雲關自然能不攻自破。"

    陳麒道∶"此事我並非沒想過,可江容與將暮雲關守得如同鐵桶一般,想從內部攻破,並不容易."

    心腹道∶"屬下倒是想到一個人。"

    "準?

    "楚王,江琅。聽說此人為江帝長子,備受江帝寵愛,與江容與素來不和,但此次江容與為了保住自己在朝中地位,強行將江琅帶到暮雲關軟禁起來,絲毫不顧兄弟情誼。江琅為此恨江容與入骨,若大人能與江琅取得聯繫,許以重利,他未嘗不願意幫助大人。聽說暮雲關裡,還有一些江琅昔日心腹,只不過被江容與刻意打壓,沒有實權,但傳遞消息應是能做到的。

    江琅如今被軟禁在宮室裡,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每日吃喝拉撒都必須在殿中解決,簡直和豬狗沒什麼區別,江琅恨江蘊入骨,連做夢都在想著將江蘊碎屍萬段,因而這日,見過來送飯的宮人面目有些陌生,便問∶"你是何人?"

    對方沒說話,袖中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已貼在江琅頸間。

    江琅大驚失色。

    "殿下不要說話,我是來幫殿下的。"

    來人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交給江琅。

    江琅看後,微微變色,好一會兒,咬牙問∶"若事成,本王有什麼好處?"

    "未來江南之主。"

    "只要楚王殿下願意聽從我們太子殿下的指揮,太子殿下依然可以扶楚王登上王位。

    江琅深吸一口氣,眼底閃著惡毒而興奮的光。

    他道∶"本王可以告訴你們江容與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