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之華 作品

第61章 玲瓏棋局10

    "反抗?如何反抗?"

    雖然憋屈,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青狼營那些人,的確被太子調/教得個個如狼似虎,悍勇無雙。雙方真硬碰硬對上,九大營恐怕會輸得很慘。

    顏武笑著給眾人各滿了一碗酒,道∶ "打仗又不一定非要靠蠻力。"

    他低聲說了一番。

    眾人眼睛一亮,霍承恩遲疑道∶"這法子好是好,只是,我小叔那個人,怕不會允許我們這般做。"

    "那有何妨。"

    顏武成竹在胸∶"霍統領為人謹慎,是怕一旦失手,得罪太子,可只要我們行事隱秘些,替他解決掉心頭大患,事成之後,統領能說什麼,恐怕還會重重賞咱們。"

    霍承恩又道∶"可沒有兵符,我們如何調遣兵馬?"

    顏武目光閃動,拍拍他肩∶"那自然要仰仗承恩你了,你是統領的侄兒,統領對你沒有防備,只要你趁統領熟睡時將兵符竊來,不就成了。''

    霍承恩目光沉沉思索片刻,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種孤注一擲的決心,道∶"好,我今晚就去!"

    暗夜裡的驪山,巍峨險峻,綿延數百里,如一條沉睡的巨龍。

    蒼茫山脊下,數股全副武裝的士兵,正手握兵器,兵分四路,藉著黑夜和山體遮掩,往月望峰上悄然進發。

    領頭的正是顏武和霍承恩等人。

    顏武握著霍承恩竊來的兵符,決定趁深夜青狼營防守正鬆懈疲憊時,發起兵變。他還了解到,隋衡今日宴請眾將,喝了不少酒,回帳時,搖搖晃晃,雙眼迷濛,都是被親兵攙著的。

    如今對方身邊的近衛都已被悄無聲息地替換,對方一舉一動,幾平都在顏氏的監控下,顏武有十分的把握能舉事成功。

    顏武如此有信心,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早在數日前,隋衡未抵達驪山時,他已經藉著九大營清場的機會,帶領心腹在各個重要據點埋下了炸藥,如今隋衡的中軍大帳附近,就埋著很大數量的硝石硫磺,只待他奪了月望峰這個制高點,發出信號,與他接應的心腹便會引爆炸藥。

    別說隋衡是血肉之軀,就算是鋼筋鐵骨,也會被炸成碎片。

    這是太子忤逆顏氏要付出的代價。

    這也是顏氏給整個朝野的警告。

    一路行來,都很順利,沿途防守的青狼營士兵輕而易舉地被他們截殺,月望峰已近在眼前,只待衝上峰頂,發出信號,明日,青狼營將不復存在,驪山,乃至整個隋都,依舊是九大營的地盤。

    顏武抽出腰間刀,再度熟練地割斷一個士兵的喉嚨。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響起驚天動地的喊殺聲與滾滾如雷的馬蹄聲,火光自四面八方湧來,顏武還沒有反應過來,已被團團圍住。

    不遠處,一人烏髮以墨冠高束,俊美攝人,高踞馬上,表情有些玩味,甚至是懶散地打量著他。

    無數狼頭刀在暗夜裡閃動起森冷寒芒,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無數頭顱滾落在地,月望峰已堆滿死屍。

    血,淌流地滿地都是,將青草和山石都染成刺目的血色,空氣裡散發著新鮮黏稠的血腥味兒。

    顏武、霍承恩,連同幾個主謀將官一道,被五花大綁,押到隋衡馬前。

    霍承恩已經嚇得慘無人色,渾身抖若篩糠地跪在地上,顏武不甘怨恨地望著隋衡,喃喃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隋衡出奇的好脾氣,笑吟吟道∶"不知道哪裡出了疏漏,對麼?"

    "告訴你也無妨,孤的愛妾,品性高潔,風雅無雙,是絕不會在信中寫出''思念夫君,孤衾難眠''這種沒羞沒臊的話的。即使心裡想,他也不會寫出來。"

    "還有,孤的愛妾,字也不會寫得那般醜。

    "模仿得那般拙劣,也敢舞到孤面前賣弄,誰給你們的自信?顏氏?還是顏冰?"

    顏武面色一變。

    他激烈掙扎起來,高聲喊∶"這都是我一人主意,你休要攀扯顏相!"

    "顏冰能養出你這樣有骨氣的狗,倒是令孤刮目相待。"

    隋衡手一揮∶"拖下去,重刑審。"

    江蘊一直在窗邊坐到東方既白。

    天色矇矇亮時,別院外忽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繼而是拍門聲。

    江蘊一驚,立刻放下書,走了出去。

    親兵已走到廊下,見小郎君一襲青衫,自屋中出來,立刻在階下跪倒,雙手呈上手中物∶"這是殿下命屬下給公子送來的。"

    那是一小籃青梅。

    江蘊怔了怔,走過去,問∶"你們殿下……可安好?"

    親兵笑道∶"殿下一切大安,並於昨夜誅殺了幾個試圖毀壞祥石的叛逆,待明日吉時一到,舉行過參拜大典,便可運送吉祥石回京。"

    江蘊默了默。

    又問∶"驪山內,可是發現了炸藥?"

    親兵露出驚奇色∶"公子如何知曉?"

    江蘊感覺胸腔內彷彿有巨石緩緩落地,在枯坐一夜後,終於能有新鮮的氣息進入喉管與肺腑,令他輕輕緩過一口氣。

    他嘴角揚起一個極小的弧度,將那籃梅子接過來。

    道∶"只是隨便猜的,多謝。"

    江蘊讓嵇安去取了蜜水,給親兵飲用。

    親兵長著張可愛的娃娃臉,紅著臉向江蘊道謝,道∶"殿下說,今晚他還會準時給公子送信回來的。"

    十方和樊七這段時日也直接住在了別院裡,他們和那名親兵相熟,打探到了更多消息。

    江蘊坐在涼亭裡,一面吃梅子,一面聽他們閒聊。

    十方氣憤道∶"那顏武委實可惡,聽說死前都在咒罵殿下殺孽太重,必遭天譴,他們顏氏這些年犯下的醃瓚事,難道還少麼。就說去歲,顏氏一個家僕,就敢仗著顏氏權勢,侵佔百姓良田數百畝,他們還串通官府,將那些前去告狀的百姓活活打死在獄中。若真教顏氏一手遮天,那才是全天下百姓的噩夢。"

    當夜突然風雨大作。

    江蘊依舊坐在窗下看書,一直等到深夜,都沒有等到隋衡送回的書信。

    江蘊想,這樣大的雨,山道必然艱險難行,送不到也正常,放下書,準備沐浴休息時,窗外忽有悶雷滾過,緊接著一道紫色厲電當空劈下,將院中一顆梅樹都劈焦了大半。等雷聲過去,嵇安連忙帶著宮人去將斷裂的焦木移走,免得引起火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