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從周 作品

第七百六十章 臨陣磨槍

“貼學是紙上的書法,和石頭上的相比,那就是所有的細節都完全地保留了下來。”

“哪怕是用雙鉤法做出的模本,那也只是‘下真跡一等’,是碑拓不能比的。”

“對,所以當書法進境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應該從碑學向貼學轉變了。”啟老又從那堆作品裡挑出一幅來:“這個也不錯,他還曾經做過乾隆皇帝的書法老師。”

乾隆的書法老師有兩位,一位是張照,一位就是現在這位,梁詩正。

兩人的書法都是清代“館閣體”的代表,張照早年學董其昌,其後逐漸加入顏真卿,蘇軾,黃庭堅,米芾,趙孟頫,之後學王羲之,終於獨成一家,而且左右手都能寫。

乾隆非常欣賞他的字,當時很多旨意,都是張照代筆。

而梁詩正的功名是探花,初學柳公權,再學文徵明和趙孟頫,到了晚年再學顏真卿和李北海。

現在啟老手裡拿著的是一份《奉和十詩貼》,就是他作為乾隆的書法教官,陪和乾隆詩作的十首詩歌的合集。

不過館閣體因為過於追求華麗和規矩,在接下來會被醜書橫行的書法界大加抨擊,導致張照和梁詩正兩尊大神的書法,被一群愛好者抨擊得體無完膚。

這是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周至一直認為所謂的個性解放固然是好,但是那得有個前提,就是一個人已經把規矩做到了極致,到了不得不追求變化的時候了。

就好像嵇康,天地當房子,房子當衣服,自己在裡邊赤身裸體接待客人還能夠泰然自若,的確是彰顯個性的表現。

但前提是嵇康當時已經混成了精神領袖,文壇泰斗,已經完全稱得上文學家,思想家,音樂家,竹林七賢其餘六個哪個不是特立獨行張揚跋扈的人物,在嵇康面前都不夠看,規規矩矩稱小弟。

《與山巨源絕交書》,《贈秀才從軍》,《幽憤詩》,能夠作出這些優秀作品,之後你打鐵也好,裸奔也好,那天下人都只有高呼牛牛牛的份。

可要是伱家樓下小賣部老闆,有一天喝醉了也來這麼一出,那大家就只有報警打110的份,不會有人認為他是嵇康,只會當他是瘋子。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真性情的人少之又少,而為個性而個性,希望博眼球的傢伙,實在是多得數不過來。

沒有嵇康的內蘊,卻要比嵇康還張揚,這就不叫精神,叫精神病。